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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浅,且行且恋_赵乾乾【完结】(27)

  须臾之后,我与范天涵偷溜出军营。姜溱和萧副将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在我们的帐篷外安排了不少眼线,我们躲眼线躲得不亦乐乎,俨然忘了我俩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将军夫人,为甚要做如此鬼祟之事。

  他带着我到了驻扎地后的一片糙地,然后我俩抬头一望,才发现,适才我俩忙着躲过巡逻的士兵的眼线,完全忘了抬头看一眼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角——星星。事实上,星稀月朦,毫无夜色可言。

  我转头想责备他几句,发现他竟是十分失望的神qíng,便转口安慰道:“看来今夜是没甚夜色可赏了,回去罢,我们明夜再来。”

  他一声不吭地拉着我往糙地后的树林走去,我被拖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鉴于他看起来较为低落,于是我也不便多加责备。

  “看。”范天涵突然停步,我脚步来不及收,便咚地撞上他的背,他侧开身子,我探头一看,禁不住啊地惊叹了一声:

  萤火虫。

  数不尽的萤火虫,犹如点点星光在黑暗中漂浮。

  范天涵拉着我在糙垛上坐上,我抱腿望着空中的萤火虫,只觉得夜似墨,星如雨。

  良久以后,我转头想对范天涵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汹涌之qíng,见他含笑望着我,一付已经望了我许久的样子,我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我面上有甚东西?”

  他认真道:“你安静时竟也有几分温婉静谧。”

  我面上热了一热,咳一声想讲什么,一个不慎又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于是一声咳变成数声咳。

  他拍着我的背,无奈地叹气道:“赞你一下罢了,你不必如此激动。”

  我这人自小被夸的机会甚少,应付不了如此正经的称赞,咳完后望着他深qíng的眸子,心跳如鼓在槌且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兴许我的尴尬逗乐了范天涵,他笑得眉眼弯弯,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泛着亮光。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经历了生与死、血与恨的人居然还有如此之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染红尘。

  他用手轻轻地戳一戳我的脸颊,笑言:“发甚愣?”

  我揉揉鼻子,撇开眼,觉得此人十分危险,像是个铺满落叶的泥沼,会出乎意料地让人深陷。

  他忽地伸手捧住我的脸,慢慢地凑近,我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地额角开始冒汗,口gān舌燥得很。

  而他只是掠开我的刘海,在我眉间亲了一亲,抵着我的鼻子问道:“这萤火虫星星美不?”

  我为了不把气息喷上他的脸,只能微微掀唇道:“美。”

  “你见过最美的?”他没我厚道,气息喷了我满面。

  我答道:“嗯。”

  他伸手拢一拢我的发,然后笑着退开,抬头很认真地赏起萤火虫来。

  我忍不住扒开方才被他拢到耳后的发,望着他上挑的嘴角,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萤火虫?”

  “偶然一次散步时发现的。”他也不转头看我,死命盯着萤火虫,好像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孩子。

  我撇撇嘴道:“倒是很有qíng趣,散步咧。”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与谁。”

  他这才偏头瞅了我一眼,淡淡回道:“独自一人,常常在想,千里外的你,会不会又和你师兄在屋顶赏月赏星星。”

  我一时语塞,半响才道:“没有。”

  他揽住我的腰,笑道:“我给你抓萤火虫罢?”

  我依向他,环住他的腰道:“你身上有伤,要积德。”

  他沉沉地笑,震得我贴在他胸膛的耳朵嗡嗡作响。

  回去的途中我牵着范天涵的衣袖,偶尔用力晃上一晃,觉得很是两小无猜,心下十分满足,便大方地道:“今日我不该在你的脸上乱画,待你的伤好了,我再也不画了。”

  他揉一揉我的发问道:“既是说,我的伤一日不好,你一日不放过我的脸?”

  我无奈道:“倒也不是,我仅是偶尔为之。”

  他脚步缓了一缓,咳了几声,忽地反手握住我牵着他衣袖的手,半个身子向我压来,轻轻笑道:“我有点倦乏,你扶一下我罢。”

  我手忙脚乱地搀着他,缓缓地往军营走去,没有月光,没有影子,我们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呀大家。

  不好意思前几天出行鸟,没赶上更新,看着我凌晨四点还跑来更新的份上,还是别否定我的人品罢。

  久留

  范天涵的军队原地驻扎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我白天过得十分滋润,除了盯范天涵喝药吃饭外就是去找小五儿他们唠嗑,小五儿现在对我崇拜的不得了,觉得我既使得一手好暗器又能让他们家将军大人乖乖喝药,简直就是女中豪杰的那个豪杰,人中龙凤的那只凤。而且他还四处宣扬我的伟大事迹,是故我现在在军营内走到哪儿都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我。这使我十分受用,但受用之际又觉得十分心虚,他们都以为我十八般武艺样样jīng通,殊不知我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疏松。

  到了夜里我就过得比较忐忑了,由于身份是将军夫人,理所当然就得跟将军大人睡一个帐篷,而将军大人恐怕是军中待久了,虽说旁边有个倾国倾城的大夫,但毕竟怕落人口实也不好下手,所以他就像一头饿坏的láng,而我就像从天而降的小白兔。他白日里常常灼灼地将我望着,像是盘算着要如何把我生吞活剥,夜里便把我锁在他怀里,埋头在我颈边睡觉,吐气在我耳边,偶尔迷糊间还会吻上一吻,他的气息像是一张网,罩着我夜夜呼吸困难。我觉得我像等待凌迟的犯人,恨不得他一刀给我个痛快。

  这一刀来得不算太迟。

  今儿一早军队就迁回他们驻守的边城。他们居住的府邸十分富丽堂皇,据说是上任知府搜刮民脂民膏所建而成,范天涵来了后就革了该知府的职,将其财产上缴国库,但是这府邸就留下来当临时的将军府使用。范天涵恢复得奇快,那么重的伤已是好得七七八八,开始忙起公务来,我自知自己帮不上忙,便识时务地到处晃,发现这临时将军府简直就是一酒池ròu林,左一座观星台,右一座赏月亭;左一个后花园,右一个百糙园……还有一个被芭蕉林围起来的露天温泉。

  逛了大半天后我有点疲乏,便躲在后花园的一块大石头后打盹。正梦着阿刀端着热腾腾的jī汤招呼我吃,我颠颠地跑去吃,撞到了门框,醒了后发现我头磕着石头了,于是起身想回房睡会儿,还没从大石头背后走出就听到了姜溱的声音。

  姜溱:我直接去问夫人罢。

  萧副将:你也看到了,将军与夫人qíng比金坚,哪里有你的一席之地。

  姜溱:总之我要亲自问过夫人了才会死心。

  这么几日下来,我其实挺欢喜这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美不胜收的姜大夫的。据我了解,她自小在山中长大,为人单纯直慡,最大特点是心直口快,其实就是一个美艳版本的宝儿。

  我尚在犹豫着要不要现身让她亲自问上一问时,萧副将忽地拉高嗓子叫:“你这又何苦?”

  我偷偷探了头去看萧副将的表qíng,他表qíng纠结成一朵jú花,阳光下眼角还夹着泪,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估计又是一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蹉跎故事。

  姜溱也含着泪冲萧副将叫:“你不懂,你怎么会懂?”

  萧副将正待要说什么,但由于我单脚独立,微微往外探脑袋的金jī独立姿势太考验我的武学基础了,而我的武学基础又太不经考验了,于是我华华丽丽地摔了出去,打断了他们的爱恨jiāo加。

  萧副将把我从地上拉起,用他那饱含泪水的双眼灼灼地将我望着,我躲开他的眼神去看姜溱,她也是一脸期盼地望着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莫妙成为青年男女爱qíng中的天外飞仙,都指望着我掐指一算就能为他们指点迷津?

  无奈之下,我只得整整衣服,道:“我都听到了,我心胸也不是极其狭隘,既然姜大夫对范将军有意,就请姜大夫自行去问范将军,他若点头了,我断不会多加阻拦。”

  语毕我望着萧副将jú花带泪的模样,满心的歉意。我也不是故意要鼓励你的明月去照我们家那个沟渠的,但是你得知道呀,男欢女爱这种事,除了月老,谁都管不着。

  姜溱握着我的手道:“若是我们成了一家人,我会好好孝敬姐姐的,姐姐有什么病痛都jiāo给我。”

  我对她的许诺很是宽慰不起来,只得点点头道:“那你们忙,我脚疼,去歇歇。”

  姜溱一听就蹲下来要帮我检查脚,我藏着掖着捂着跑着离开了。

  绕回那个温泉,我左顾右盼了一下,四周的芭蕉虽然把它围了个严严实实,而且大热天的,应该没哪个傻子会来泡温泉。但我还是有点顾虑会有不速之客,于是捡了树枝在入口的地上写:将军夫人在内洗衣服,靠近者灭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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