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原先那副模样,一张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丹凤眼锋锐寒淡,只立在原处不动。
倒是说话的语调比之原先柔和多了,但是给虞望枝的感觉,也不是什么温柔公子,而是——而是一只堵在她洞口、大张利齿的狼,诱惑她走出来,然后便一口咬下去。
她一时间都不敢答应,总感觉廖映山好像藏着什么阴招,等着她答应下来,然后把她连骨头一起嚼了。
见她这般神色,廖映山站在床榻旁边,垂眸看她,语调平缓道:“我何曾骗过你,叫我放了你不可能,但若是你想去见林鹤吟,我以后日日送你去见,见到你不想见了为止,叫你们俩好好见一见,一解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这四个字,被他念的咬牙切齿,似是要咬碎了一般。
他明确的讲说“放了你不可能”,虞望枝的心反倒放下来了。
她迟疑着问:“你既不放我,为何还愿送我去见林鹤吟?”
“你不是想他吗。”廖映山竟还念了一句酸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既你想见,我就送你去见。”
虞望枝一时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个土匪,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从林鹤吟的手里换走了她,见她哭,竟然还愿意叫她回去看林鹤吟。
他应该把她死死管着,半步门不肯叫她出去才行。
他是脑内有疾吗?
他就不怕她跑回到林府之后不肯与他走了?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但是能回到林府就是好的——准确的说,是能避开这土匪就是好的,只要她见到了林鹤吟,她就有机会央求林鹤吟帮着她逃出这山寨,远离这土匪。
“当真。”虞望枝怯怯的爬起来,跟他讨价还价:“你别骗我,你若是骗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廖映山望着她那张白嫩嫩、俏生生、挂满防备的脸,只觉得牙根都恨得发痒。
嫉妒化成实质,在他的血肉中疯长,结出一颗又一颗含着恨意的果,他的内里如同火山喷发般癫狂,可所有情绪都被这一层皮囊束缚住,半点都不露出来。
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的怒火都快将他的皮肉炽烤烧干了,但面上也露不出来一丝,像是一座表面安静的活火山,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只有越来越沉的气压沉甸甸的压着,连带着云都显得沉寂。
半晌后,他才丢给虞望枝一套新衣裳,对虞望枝道:“我从不骗你,起来用膳。”
她想看,他就真的带她去看上一看,好好看看!
虞望枝迟疑着信了——反正她也不吃亏。
廖映山每次和她做交易,都能给她这种感觉,她若是答应了,反而有好事,能吃饱饭,还能不被关在这、能出去见林鹤吟,不答应,就要硬生生憋着。
她哪里憋的住呢?用以往老村正的话说,欢迎加入七恶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今江连载文肉文她生来身上就长着刺儿,一刻都静不下来,一点小事儿都得来回琢磨,她心不定,她若是掉进了个坑里,别人从上面抛个钩子下来,她一定会咬的。
但是咬上了这钩子,她又隐隐有一种饮鸩止渴的感觉。
虞望枝嘀嘀咕咕的将冰凉的新衣裳扯进被窝里,用厚厚的锦被裹着她自己,偷偷摸摸在被子里捣鼓。
偶尔被褥被她的动作掀起来,会露出来粉嫩莹润的半只小腿,被褥后还会印出她饱满的影状,她不知道,半露未遮反而更烫眼。
廖映山盯着她看了片刻,只觉得胸腔内火势燎原,他闭了闭眼,逐步向后退。
等她换好了衣裳出来,廖映山已经坐到了桌旁。
这厢房内只有一桌一柜,一梳妆台而已,椅子只有两把,他们二人要对坐。
虞望枝扭扭捏捏、怀恨在心的坐下了。
桌上的菜正温热着,恰好入口,菜色多为肉,菜也有两把——这深山里,最不缺菜食,夏日间做好的菜,往地窖里一囤,待到冬日拿出来食正好。
土匪山寨男人多,吃菜也都是随便糊弄,饿不死就行,虞望枝吃不惯,所以廖映山特意按着她的口味,给她重新做了一份,炒了个辣椒炒肉,又填了一碟甜辣猪蹄筋,后还备下了一小盘糖山楂做甜点,茶水煮的滚热,现下凉温了些,正好入口。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最爱,几口咬下去,虞望枝就把跟廖映山闹别扭的事儿给忘了,只顾着低头填饱自己的小肚皮。
她贪吃,丁香小舌一卷,将自己的唇瓣舔的油汪汪的,等把东西都吃完了,她心里面的委屈也被香甜的饭香给压下去了,只剩下了回林府的事。
廖映山真能放她回林府吗?
虞望枝不清楚,这人在想什么,她总是看不透。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抬眸看一眼廖映山,便瞧见廖映山一直坐在原处看她,那一错不错的目光看的她心口发紧,她赶忙偏开头去,不敢再看廖映山。
一句“我都吃完了,明天你真带我回去吗”卡在虞望枝的喉咙里,虞望枝也有点不敢说出来了。
这土匪那一日在林府内大开杀戒的模样她可是记得的,若是真将他逼急了,她怕这土匪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