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说完,便觉脊背上一阵冷飕飕的骇人。
扭头回身望过去,就见之前还在和傅小将军夫妻俩说话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正目光冷厉地盯着他搭在小午子肩上的双手。
方峦进下意识松开爪子。
嵇崇涧目光瞬间转暖,含笑询问:“怎么了?久不见你们离开,我过来瞧瞧怎么回事,可是遇到了困难?”
梁玉忍着笑把事情大概禀与殿下。
王庆海添了句:“刚才方大人想要和午思同骑一马,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公子您便过来了。”
嵇崇涧吩咐下去:“备一辆车子给左少卿大人。”
“不用如此麻烦,坐车慢了许多,拖慢了进程。。”方峦进忙说:“我和午思同乘一匹马不碍事的。无需多给我准备车子。”
嵇崇涧满含关怀地温声说:“你身子弱,禁不起马儿的颠簸。还是坐车为好。”又与其他几人道:“你们先到了镖局后,明言左少卿晚些便至,先行盘问就是。”
午思他们纷纷应是。
方峦进感受到了太子对他的偏爱,大为感动,拱手道:“却之不恭,那我就乘车吧。”
准备车马的短暂空闲时间里,林知府和马知县走了过来,与左少卿大人暂时作别。
简短的寒暄外加恭祝一路顺风的言语过后,马知县顺口说道:“这次傅提督真是时运不济,居然在庙中暂住一夜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可见有些事儿真是得看天意如何,当真防不胜防啊。”
林知府在旁附和两句。
午思大感奇怪:“莫非知县大人觉得傅家一行暂住此处是意外之举?”
她这才意识到,方才尸检后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又怎么也记不起的是何事了,原来正是这个。
只是她这番话一出口,其他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望过来。
王庆海更是脱口而出:“难道你觉得不是意外?”
这个时候,傅荣添见太子久未回屋,也跟着行了过来。闻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来此是临时起意,并非有刻意谋划之嫌。”
午思没想到旁人都与她所思不同,下意识望向了太子。
嵇崇涧之前与傅荣添细问时,听闻对方说过是临时决定来庙里的,故而他压根没有去想其他的可能性。
现在听到午思另有其他思量,他便鼓励她道:“你是如何想的,不如说来听听。”
午思见林、马二人都在场,略有犹豫。毕竟还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和凶徒真的毫无关系。
转念斟酌片刻,她觉得自己这番言辞即便是被凶徒听到也没甚不可的,这才当着林、马二人的面缓缓言道:“我觉得那是凶手刻意为之的。”又望向同行的几人:“你们都还记得我们刚才从住处过来的情形吧?”
梁玉颔首:“路上人很多,挤来挤去的。我们从旁边抄了小道才节省了些许时间。不然过来的话可得费好大的功夫。”
“那就是了。”午思又去问马知县:“不知贵地近日来可曾举办什么大的盛宴?竟是引了这么多的人来到良槐,一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马贤想了片刻恍然道:“是了是了,应当是那文会的缘故。”
这下就连傅荣添都顿觉意外:“什么文会?”
“提督大人匆匆到此地后又很快到了庙中,应当是没有听说过。”林知府在旁说道:“我们这里民风彪悍,重武轻文,读书人平时多有怨怼却也无可奈何。前段时间范家出了事,就有流言说朝廷开始重视文人整治武将了,便有乡绅提议举办文会。那些读书人一呼百应,自然是高兴的。马县令来找我求个主意,我看着大家都支持,就点了头答应办这个。”
京城来的众人默然。
谁也没想到,范家出事居然会让北疆百姓对朝廷的态度产生了转变,且还以为朝廷容不下范家了。
也不知道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思及卫所那个姓龚的络腮胡,众人又都隐约察觉了消息的来源,不由得面面相觑。
不过午思没有提起这个,只继续刚才的话题:“客栈大部分都满了,人来人往的,为了银子的安全,傅将军自然要找适合歇息的地方。出了县城后的郊外破庙,恰在赶往营地的必经途中,便成了极好的选择之一。”
她问傅荣添:“傅将军即便到了这附近,应当也不止破庙一处才是。不知当时是谁提议的在那儿落脚?”
傅荣添有些无奈地摊摊手:“我真记不清了。当初太子殿下也问过我,来破庙是谁的主意。”
那时候太子是为了查案,依着思路来问的这么一句。他当时听了后,认真回想过,只记得到了城郊后看看黑黢黢的天,七嘴八舌后择了这一处地方。
这破庙地方大,又没人打扰,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行人在此落脚后,还纷纷赞叹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只是当时说话的人又多又杂,倒是不记得谁先开的口了。
还有武将嚷嚷着要赏那个提议之人,偏没人去领这个赏。那时候哈哈笑着把事情揭了过去,现在细细回想,才觉得事情已经出现蹊跷的端倪,只是没有谁也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