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房间都干净整洁, 显然他们勤于打扫。
查看了片刻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方峦进便趁着同伴们在四周查看的时候, 唤来曹学文在屋外闲聊了会儿。等到谈完,方峦进叫了午思到廊檐下的旁边角落悄悄说:“那俩一刀毙命的是孟平和宋子飞。”
那么脸和脖颈被斜着划了一刀的就是万山石了。而万山石,是不在他们这个“小队伍”中的。
这也太巧了。他们的人都是一刀毙命, 连刀口位置都一样。而“旁人”则角度不同。午思和方峦进都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的又说不出来。
两人正百思不得其解地试图一起捋顺这些细节。忽而屋内传来一声高喝:“你在做什么!”赫然是梁玉的声音。
梁玉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现下这般严肃,显然是怒极了。两人心知有异,片刻也不敢耽搁,一前一后快步进了屋子。
房中依然整洁如前,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因着屋中所住之人不是嫌犯,身为官员或者是查案的人也不能肆意翻动这儿的东西。
正因屋子十分整齐,因此那边对峙的两个人就尤其明显起来。只见曹学文正站在屋子一角面露警惕,而梁玉杵在他的跟前怒目而视。
相比较之下,屋子正中立着的王庆海反而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见两人进屋,王庆海就不顾自家属下死活地将方峦进朝着墙角那边推了一把,又拉了午思到自己身边护着。显然是让属下过去帮忙而不肯让小午子冒这个险。
方峦进不会功夫,踉跄着被推到那俩眼看着就要动手的人跟前,战战兢兢选择了梁玉身边站定。
梁玉看也不看地将他推远了些,又伸手指了曹学文身后,喝问:“你后面藏着什么!”
曹学文的眼神飘忽不定:“没什么。不过是点旧物什罢了。”
梁玉呵呵冷笑:“能让曹爷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吧!”
曹学文正要辩解,梁玉却突然发难。他忽地飞起一脚揣在了曹学文的腰侧,正正中了腰间最怕疼的位置。
曹学文没料到这位小少爷伸手如此敏捷,忙伸手去挡。谁知这看上去好似弱不禁风的小少爷脚力如此迅猛,他即便快速应对了,却还是被疾速而来的大力直接踢得歪倒在地。
他顿时面露惊恐。
之前被他护在身后的一个几尺高的窄旧木箱子暴露在众人跟前。箱子上有一把锁,显然已经长久未曾动过,满是锈痕。
梁玉朝锁伸手。曹学文见状脸色大变,当即就要起身。刚刚支撑着半站起来,腰畔被踹的地方传来剧痛。他唉哟一声非但没能起来反而再次倒地。
趁着他无法抵抗的这片刻功夫,梁玉已然高喝一声拍开了那个箱子。伴随着木头碎裂声起,一把长刀赫然出现。
长刀的刀柄和刀鞘也满是铁锈。
梁玉一把将它捞起,竟是意外地沉。他咦了一声,伸手去拔刀鞘。
曹学文高喊:“不可!”
但也晚了。刀已出鞘。刀头呈现内凹弯月形状,其身光洁锃亮,刀锋森然闪着嗜血的锋芒。
王庆海脱口而出:“好刀。”
梁玉抬指轻弹刀身,嗡嗡作响,忍不住道:“这武器看着不太寻常,并非常人所能拥有。”他指了距离原本的旧木箱子最近的一张床:“谁睡在这儿?”
曹学文咬着牙扭头不吭声。
方峦进在旁抱胸冷笑:“本官久在大理寺,主管刑狱,但凡在本官手底下问话的罪犯,没有敢不开口的。若你执意如此,就怪不得本官动用些非常手段了。”说着慢条斯理开始挽起衣袖。
官场上的人自然明白大理寺的两位少卿,左断刑右治狱。去牢里审讯的事儿本不是他左少卿来管的。
但江湖人不知道。
曹学文神色扭曲了半晌后,讷讷开口:“那、那是朱磊的箱子。”
方峦进严肃地朝梁玉轻轻点头:“拿好了。明儿一早回去问问那姓朱的。”
这武器久未出鞘,很显然不是杀死亭中三人的凶器。但凶手是个惯常用刀的,那朱磊的嫌疑很大。
梁玉刚把刀挂在了自己腰畔,屋外传来常远山的笑语声:“晚膳备好了,贵客们是要到前头厅里用膳,还是在客房用膳?”说着已经迈步进屋。
常远山刚刚进来便脚步微顿。屋子里旁处都还如常,只是一个屋角有大量碎裂的木片和木屑。再环顾四周,才发现有不少木片飞散到了屋子各处,想来那个角落有木质的东西被大力击碎过。
常远山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显。
他也是听了喂马的伙计说起来,才知道曹学文带着贵客们来到前头镖师们的住处。本想着即便来看看也无大碍,谁知竟是看到了这样凌乱的一幕。
眼睛扫过梁玉侧畔原本来时没有的那柄长刀,常远山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微笑着说起刚才的话题:“不知各位打算在哪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