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们死的那样简单容易!
傅荣添若原先还只是怀疑,现下知道包杰之前唯唯诺诺现在却“正气凛然”的样子,便怒火中烧,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恨不得把这剩下的一个千刀万剐!
他提剑便要不管不顾继续冲过去,已经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能往那儿去了。
忽然,一道清冽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冲劲儿:“将军真要手刃罪犯,将他们的真实目的遮掩于军饷的罪案之下吗?”
傅荣添猛地顿足回望,只见那姓午的小太监正眸光清冷地望过来。
于晟霞松了口气,拉着他的手臂回到屋中:“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傅荣添愤怒地把长剑抛到地上,指着午思喝问:“你什么意思!我手刃罪犯又怎么了?他们偷我银子害我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该杀他?”
“杀了他,好给龚家一个治你罪名的机会么。”午思不卑不亢地回应着,见嵇崇涧想要出声帮她,忙扯了扯嵇崇涧衣袖示意不必如此,又脊背挺直地与傅荣添对视:“龚家正愁没个正儿八经的机会把您从提督的位置上拉下来。您要给他们这个机会,请便。”
傅荣添:“你——”手臂又是一紧。
于晟霞不由分说拉扯着让夫君坐下:“想喝茶吗?”接过梁玉递来的茶盏,硬生生塞进了傅荣添的手里。
傅荣添狠灌了几口茶,呛得连续咳了十几声。冷茶入喉刺得他一个激灵,倒是让他冷静了三分。
王庆海上前来好声说道:“如今那些人做事的用意不明,若真全死了,有些事儿怕是真弄不清楚。再者,小午说的也对。总不能给龚家可乘之机。”
“正是如此。”方峦进跟着打圆场:“郭副统领此时应该正带人往这边赶。在他们来到前,我们也无法把银子取出,正好趁此机会先好好做个打算,看怎么盘问那包杰最合适。”
在场诸人各抒己见你言我语,始终没有个定论。
毕竟那曹学文的例子在先,连大理寺卿都没能从他口中撬出东西来,这些人的心性大家已经有所了解。更何况他们能够作出自焚之事,可见其所谋很不简单,甚至于为此可以毅然作出极端的决定。
七嘴八舌到天微微亮,依旧没个章程出来。
午思初时还能坚持着与大家一起讨论,越到后面越是有些撑不住。她刚刚痊愈不久,旁的时候都还好说,这休息不好了身体内里的虚弱便一下子显现了出来,让她身子无力的同时,脑袋还嗡嗡嗡地疼着作响,太阳穴炸裂似的疼痛。
偏她想留在这儿瞧瞧那包杰是怎么回事,硬撑着不肯说出自己的难受,只抱紧了手臂蜷在角落草垛上,静听着大家的谈论。
嵇崇涧留意到她的异状,有心想劝劝,又素来知她秉性明白她断不肯随意离去歇息。心中暗叹着,便与众人果断道:“既是如此,直接将他提来问审吧。我们都在场,且看他是个什么态度再另作决定。”
包杰身材矮小,甚至比身量娇小的午思还矮了半个头。
他平日里做事都是胆小如鼠的做派,看人时候也眼神闪烁好似个心虚的胆怯人。可如今他这样挺直了脊背,神色坦荡傲然之时,竟是也现出了江湖儿女的浩然气势来。
“罪我可以认下,甚至于我们的所作所为我都可以一一告知。如今不是我不想说什么,而是还不到时候。”面对着众人凌厉的目光,包杰一字一句地铿然说道:“兄弟们他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当时就商议过了,我年纪最小,也最能熬得住刑罚,定然让我最后一个死。为的就是把一些要事禀与大理寺的官员们。”
他神色凛然地侧眸望向方峦进:“你是大理寺左少卿对吧?太子殿下的伴读、方巡抚之子、大理寺的左少卿大人?”
方峦进没料到忽然被他点了名,下意识就想去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却知现在最好保持现状不让对方察觉异常,便忍住没去看太子殿下,顿了一顿方才颔首:“是我。”陡然眉目森然:“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你了事?凭你们敢动军饷耽搁了北疆诸事,便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包杰朗声哈哈大笑:“听闻傅家人过来,我们就知道能够引了你们的人出现。果不其然,虽然四大家……”
他骤然停了一下,声音稍缓:“虽然三大家其他人没来,好歹来了个相关的人,且是六扇门里的。不错,不错。终不负我们兄弟这一场安排了。”
他这般说,等同于侧面承认了军饷被盗是他们这些人“齐心协力”所做,甚至于承认了杀人者也是他们。
不是某一个某两个人,而是他们,这群人。
第70章
“凉亭三个人, 真是你们杀的?”方峦进的眼中透出明显的不敢置信:“你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怎么下得了手!”
“我们打从听说傅家人往这儿运送军饷开始,就没打算活着过下去。”包杰傲然道:“我们想着,一开始不死几个人, 恐是引不出更大的乱子来。只能先死上几个。”
王庆海浑身发抖,怒喝道:“混账!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 甚至还不如栏中牲畜!”
“那万山石呢?”午思迟疑着问:“就算是孟平和宋子飞是甘愿被你们杀死,一刀毙命的。那万山石并非当年跟着吕全的人,你们为何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