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数了。这个我们不会掉以轻心。”
“是每称一个放进一个,便数一个?”
“自然是的。”傅荣添道:“全部装箱后,我还特意再打开看了眼,每箱都差不多一模一样大小,断然不会出岔子。”
可问题是就真出了岔子!午思思忖着问:“将军在称重的时候,可曾提过全部称完后要复验?”
傅荣添不记得了。
于晟霞在旁道:“有说过。当时那些人听出来我们带着些南方口音,还特意问了句我们是打哪儿来的。将军生怕他们看我们是外地的再作欺瞒,特意说了句你们小心着点,莫要打这些银子的主意,等会儿称完了我还得再看一眼,断然不会给你们做手脚机会的。”
这就对了。午思下意识朝嵇崇涧看过去,他也恰好望过来,二人视线在空中碰了个正着。难怪银子会重量不同却个头一样,原来是那些人知道会复验,索性称重装箱后再偷偷摸摸调换。
可惜的是那些人手段高超,且拿银子的地方是在他们地盘上,傅将军一行竟是没有发现中途箱子被换了的破绽。
太子殿下那边看不不出喜怒,可殿下和午思的沉默让人有些心慌。
傅荣添踟蹰着说:“这银子总不能出错的吧?”
他运送的可是军饷。兑换银子是在最大的票号,且那票号是洛家的。
身为龚家姻亲,有军饷即将要兑那洛家肯定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即便是范家,拿了银票后那么多年来也都是在福来兑换。从未出过差错。
难道说今年运气特别背,不光是运送途中出现意外,就连银子也能出问题不成?这不会吧。
夫妻俩面面相觑。
午思若有所思。
洛家再如何有龚家做靠山,也不至于对军饷下手,若洛家如此不堪的话,当初范家就不会在他们这儿兑换军饷。毕竟龚家养女嫁去多年,而范家上一次的军饷亦是在福来票号兑换的。
即便不知道是军饷,这样多的银子出现问题,也实在会引起极大的骚动。能够一次性兑换几万辆的,非富即贵。这些有问题的银子拿出去后,被人使用时称重就会发现不对劲,从而回头来找。
除非有些人干一票买卖就跑,这样让人寻不到他们的去处也就罢了。
可洛家的票号就在那儿,即便票号关了,洛家总也还在,再怎样也能寻得到。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些人什么时候调换了银子,又为什么无所顾忌地敢这样下手?
午思兀自思索着。
于晟霞见殿下和午公公神色凝重,便小心地问:“可是银子出了什么问题?”
嵇崇涧没有吭声,转眸望向身边小丫头,见她垂眸沉思着便没去打扰,转而问于晟霞:“你们兑换银子的时候,他们可曾为难你们?你们有无请了担保人?银票兑现后,可曾有负责之人签字画押?”
“什么担保人?没有啊。”于晟霞听得便是一愣:“签字倒是有的,我们让人换了那么多银两,没人签字是不行的。”说罢催促夫君把当日的字据拿出来。
第75章
这就是了!午思听了他们对话后恍然颔首, 原来缘由在这儿。
傅家负责军饷的,一般都是世子爷傅荣泰。
而这次并非傅家分发军饷的时候,傅荣泰坐镇水师, 弟弟傅荣添自告奋勇过来押送范家这边的军饷,在不熟悉流程的情况下, 很容易就被票号的一些人给坑了。
按理来说,票号遇到了这样的大手笔顾客,且是陌生面孔并非熟客, 便轻易不会允诺兑换这样多的现银, 必得找个担保。
可那些人三言两语后看他不懂行,当即决定立刻给他兑换, 顺手就把那批掺假了外观没甚不妥但是重量参差的银子当做足量雪花银给了他。
他们可能以为是遇到了冤大头。
却没想到碰上了军队和军饷这种硬骨头。
既然那些人摆明了想坑他, 那么签字必然有问题。过后就算再去找,那些人只怕会打死也不认的。
待到傅荣添将当日字据拿出来, 午思便凑到了嵇崇涧身边细看。嵇崇涧拿着那纸放低了凑到她跟前, 二人细辨许久,发现数个问题。
其一,上面的盖章不对劲。按理来说这样大额的银子,应该有福来票号和洛家商号的两个大印,但是上面只有福来票号的章并未有洛家商号的。
这说明银子没有经过票号大掌柜的眼。而大掌柜的一般都是由东家亲自指派的,手中应有东家商号的印鉴。
其二, 那些签字上面的手印颇为模糊, 看着像是按完后不小心摩擦给蹭的。但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些人故意弄糊,为的是后面有人再去寻的时候推脱责任。
在手印都不甚清晰的情况下, 签名是否真实都有待商榷。
嵇崇涧朝午思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旁处。
“洛家会犯这样显而易见的错吗?”午思与嵇崇涧悄声商议:“傅家押送军饷的事儿, 他们应该知道。而去北疆的话,军饷定然在大的票号兑换现银。龚相知晓这次改为傅家负责这事儿,自然会通知洛家。洛家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八成会提防着点,不会在这个事情上让两家人陷入困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