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这样说, 她可能就信了。
但两人相识多年,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安慰她的话,她不用多想就能一眼看出。
“我不要。”午思挣扎着逃离了他的怀抱,双手抱着手臂,似是在秋日感受到了冰天雪地的寒冷,“你自己调遣人手。我不管的。”
说罢飞奔而去。
嵇崇涧眸色沉沉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被他发现了。
其实刚刚他去追的话是能够追上她的。可是她已经看出来他说的不过是安慰她的假话了,即便追上了又能如何?
她肯定不会愿意拿着他的私印。
说实话,即便是心中已经把那日的事情演练过无数遍了,可真到了那一天,谁也不敢保证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他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安然无恙。只想给她个后路与保障,所以将东西交给她。
可她却发现了端倪。
嵇崇涧又是苦笑又是心疼。想想如果他真出了什么岔子,她往后的日子也当真难过,于是左思右想,把私印又挂回了腰畔。
也罢。
尽量活着就是。
五日后。早晨晴空万里,宫里洋溢着浓浓的喜气。各宫的宫人都把衣裳书册拿出来晾晒,吹透了方便一段时日后入冬放置,免得受潮生虫。
谁知天气说变就变。
到了晌午的时候,忽而乌云密闭,刮起来大风。
宫人们忙不迭地把东西都收起来,嘟囔道:“这个天儿也真怪了。说起风就起风,不带一点征兆的。”
有年长的宫人笑道:“其实懂得观天象的人能够看出来。只是我们不懂罢了。”
年轻的就问那年长的,该如何看。
年长的无奈,“都说了我们不懂。我自然也不会,如何能够告诉你们。”
年轻的总是朝气蓬勃,闻言叽叽喳喳地又说起了旁的。大家边闲聊着边做活,倒也逍遥自在。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奔跑着朝东宫方向去,忙高声劝着:“你去那边作甚?也不怕被东宫的人给抓了。”
但凡宫里做久了的,谁不知道东宫那儿轻易不能过去。也就那些个不懂事的莽撞新人,才会不管不顾地往那处奔。
跑着的人满头大汗,目露焦色,“我得赶紧去向太子殿下禀报一声。文姑娘不见了!”
这堆人里,有莫名其妙不知道文姑娘是谁的,面露疑惑。
有知道那文姑娘身份的,暗道一声坏了,“那位是长公主宫里的女官大人。若真不见了,可真难办。”
据说那文姑娘很得太子殿下的器重,时不时要去东宫帮忙抄写文书。还颇得皇上赏识,皇上时常叫了她去仁昭宫帮忙读些书册。
若她不见了,当真是要着急这样禀报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人去往东宫的方向,一段时间后,太子殿下神色阴沉地带着一队东宫人大步而来。
半途中,有侍卫长服侍的人匆匆从外而来,冲到殿下跟前跪倒,“禀殿下,骏马已经备好,可以立刻出发。”
太子殿下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
那侍卫队长领着东宫众人跟在殿下身后疾步而去。
这些远远看着的寻常宫人,一直凝神屏气地看着那一幕。跪着恭送太子殿下离去,直到看不见殿下身影了方才轻舒口气。
他们面面相觑。
文姑娘看来是果真不见了。
太子殿下这是要出宫去寻文姑娘么?
这么一想,大家都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子的。不然太子殿下为什么那样的表情,又走得那么急。
坤华宫内。
明贵妃得知太子已经出宫这件事后,不由得嗤笑一声,扭头与龚嬷嬷道:“还是爹爹老谋深算。”
“那是。太子殿下和老爷比起来终究稚嫩了些。”龚嬷嬷在旁附和着。
明贵妃便起身,叫上了玉莺服侍,“我去一趟仁昭宫。等会儿事情起来后,我得帮忙‘照顾’皇上才行。”
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龚嬷嬷悄声问她,“要不然带上小亲王?”
明贵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就带上吧。”如果事成,这可就是日后的皇帝。怎能不带在身边,保证他安全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仁昭宫去。
路过的宫人看到为首的明贵妃,都不由得躬身行礼问安。
明贵妃享受着这种至为尊荣的感觉,想着日后自己就能成了太后,更是荣耀加身,顿觉今日的大风都不算什么了。
“这风怎么这样大。”明贵妃仰头望天,看着阴沉沉乌蒙蒙的空中,有些不悦,“如果是个大晴天,兆头更好些。”
龚嬷嬷在旁赔笑,“如果是这个天,倒也不错。”意有所指地朝着仁昭宫扬了扬下巴,“说不定是暗示那边的未来呢。”
明贵妃噗嗤一笑,朝旁横了一眼,“就你嘴甜。”
心下更为安定。
她们一路行着到了仁昭宫内,听闻皇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径直去往御书房那边。
行至半途,有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对着明贵妃叫了一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