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不谋逆的,单看后来人怎么书写了。”龚怀覆认真地掸了掸衣袖,“过了今天,史书会记载,太子带着御林军谋逆,杀了皇上。臣带人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只能哀戚地拥护小亲王继位。啊对了,太子逃窜离开,臣一定会让人缉拿他归案。如若不行,见到他就地处决了也是可以的。”
“龚怀覆。”德熙帝闭了闭眼,“当年你们龚家对皇家忠心耿耿,怎成了这个地步。”
龚相呵呵地笑,“你昏庸无能,换个人来当家,有甚不可。”
说罢,他对着骁骑营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到了这个地步,可以动手了。
只要皇上一死,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谁知魏长海在旁跟着笑了一声,扬起手中长枪,非但没有按照两人以前约定的冲向德熙帝,却是反手一挥对准了他。
龚怀覆望着胸膛前面的那杆泛着银光的长枪,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
“长海不才,生于魏家,却是于家的孩子。”魏长海笑道,“于家当初把我送去魏家,便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龚怀覆不敢置信地往后退着。
可他背后就是持着兵刃抵在他后背的骁骑营众人,又怎会有其他的退路?
明贵妃被这种变化给惊到了。
她没想到,他们龚家谋划了十数年。
可是德熙帝布局更甚,竟是二三十年前就开始设计这一切了!
她赶忙跪在皇上的身边,企图扭转局势。
“皇上!今日是太子和傅家勾结,找了御林军来造反的,皇上!”明贵妃扯着帝王的胳膊,哭泣呐喊,“您不能单看御林军的人对您不利,就以为是龚家不忠。皇上!有问题的是傅家,是太子,是御林军!”
她记起来让玉莺放置在仁昭宫的物什,眸子里燃起了希望的火光,“臣妾有证据证明他们二人合谋!那证据就在御书房右侧的第一棵柏树下面!皇上,您让人去翻找,就能找出来。”
“即便能够找出来那东西,又能如何。”德熙帝缓缓一笑,“可若是朕有可以证明你是故意栽赃陷害呢?”
“诬陷?绝没有的事情。皇上您要相信臣妾!”
德熙帝也不多言,招手让人把一名宫女带了过来。
那宫女灰头土脸的,头发散乱衣裳被之前的拖拽而磨破,但一双眼睛尤其的亮,像是恶狼一样死死盯着明贵妃,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居然是玉莺!
明贵妃吓得不轻,“你你你……你刚才……”
不是被拖出去砍了吗?
玉莺冷笑:“多谢贵妃娘娘厚爱。不是刚才皇上让人把我拖下去,帮忙试探过娘娘对我的情谊,我竟是不知道娘娘恨不得我死。”
她忽而委屈起来,哽咽道:“这些年我尽心尽力服侍娘娘,有自己的小心思不错,可哪里对不住娘娘了?一向是忠心不二的。可我不过是被吓了一跳,抱小亲王的时候晃了下身子,甚至也没让小亲王遭罪。你就恨不得我死!”
思及此,玉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猛磕了几个响头,“皇上。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尽管问奴婢。但凡奴婢知道的关于坤华宫的一切,都会尽数禀与皇上!”
说罢,她将龚家人如何让她把东西放置那儿尽数说来。
旁人都在听着玉莺的话,对龚家面露不屑。
明贵妃跪在地上,紧了紧满是湿汗的手掌。
成败在此一举。
她不能有误。
就在德熙帝吩咐人把玉莺带下去的时候,她陡然跳起发难。手中明晃晃地闪过一道寒光,直刺德熙帝而去。
铮地一声。
兵器相交。
屋脊上不知何时居然飞身而下五六个人。首位的男人清隽挺拔,一柄长剑从上而下直刺明贵妃刺出的左手。
明贵妃瞬间吃痛,短剑应声掉落。
午思把长刀抛去,“接着!”
嵇崇涧当即丢下长剑接住长刀,挥刀砍下明贵妃刺杀的手臂。
鲜血喷涌而出。
明贵妃吃痛跪倒在地。
龚怀覆这才长啸一声怒喝着她:“你也太不中用了!”
这女儿是他刻意放在皇上身边的。本想着今日时机成熟,能借着“太子谋逆”的事端来借机杀了德熙帝。
只要皇帝一死,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可这皇帝偏偏不死!
龚怀覆这才心如死灰地哀嚎长叹。
明贵妃左臂已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你们,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此时她说的不只是太子,还有那文姑娘。如果文姑娘依然在龚家的手里,就不会有后续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差错了!
嵇崇涧把长刀交给身边宋业拿着,轻轻一笑,“你们龚家让人莫名其妙失踪也不是头一回了。我们自然会作出相应的应对来。”
“那被龚家带走的文姑娘……”
“是梁玉。”
梁玉十分熟悉午思的行为举止,化个类似的面容,举止再模仿一下,混淆龚相还是可以的。
只是很熟悉午思的人才能辨别出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