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仙在心里腹诽,晋阳公主可没说要与您一起来,是您自己听闻了,上赶着过来的……同晋阳公主有什么关系?但她面上仍是附和东阳公主。
东阳公主说够了,想起了什么,又问,“那她入宫做什么?真是去看望贵妃吗?”
“奴婢方方才打听了。”兰仙摇摇头,“是陛下召见晋阳公主。”她望了下四周,悄悄地说,“据说还一同去了未央宫呢。”
东阳公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又有些不满,“陛下独独喜爱晋阳,倒是忘记了别的兄弟姊妹了。”
听闻此言,兰仙忽而吓得噤声。到底是主仆一体,她仍是出言提醒了,“您可忘了。”她低声说,“陛下如今哪里还有姊姊?也就只有您与晋阳公主两个妹妹了。”
东阳公主也很快想到了,如今正幽禁于掖庭的长姊。她略略沉默一会,“长姊的母族虽是沈氏,又未参与纪王一事……”她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之感,“陛下为何如此心狠?”
“您可慎言!”兰仙不料公主忽发此言,连忙阻止她,“陛下金口玉言,既降下圣裁,又岂能有错?您可万万不要再说了。”
东阳公主沉默许久许久。
“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东阳公主忽而笑了一下,“其实我与晋阳也没什么区别。”
兰仙不由得疑惑起来。
“晋阳最是骄慢不过,时常去未央宫逢迎贵妃,她心里必然也不好受吧。”说着说着,东阳公主也有些酸涩了,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喃喃道,“也罢,日子过不快活的,亦不只我一个……”
扬州,许夫人很快就知道了,三郎近来行为有异的原因。
“我就知道!”许夫人紧紧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定是有人勾引了我儿!”
“夫人。”侍女小心翼翼道,“据奴婢打听的消息,只除了那几次,便再未见过面了。郎君想必只是一时上心,很快便会……”
“我还不知道他吗?”许夫人沉着脸,“他这个人,犟得很,一旦认准了什么,谁也拉他不回来。”
侍女额头上冒出了汗水,“那您想……”
“自然是将那女子赶走了!”许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扶手,“难道要我眼睁睁看她进我家门吗?便是为妾,都不可以!”
侍女的身子僵住,“那静亭法师那边……”
“无论如何,她都于我们家有恩。”许夫人稍稍平静下来,“我同夫君说一声,不叫她待在扬州,安置在别的地方,便是了……”
侍女想想,亦只有这个处理方法了,她刚想应下来。又听许夫人道,“这件事,你务必小心去办……不要惊动三郎与六娘子。”
侍女低声应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万一那女子不愿意……”
“她哪里还能不愿意?”许夫人面沉如水,“我们家待她,已然是仁至义尽了,她却还同三郎暧昧不清,妄图一步登天!她若是仍不识好歹,休怪我狠心了……”
侍女被许夫人语气中的冷意一惊,自是忙应不迭,连忙退下了。
西溪村,若微收到了来自长安的信,看一眼,便怔住了。
云霏略略一看,便惊道,“这不是静亭法师的字迹。”
若微看完,而后深深叹口气,“静亭法师患病了,如今药石不进……”
云霏惊恐地睁大眼睛,“怎会如此……”
若微着急得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信中也说得不清不楚的,”若微焦急道,“这让人如何是好……”她感觉自己头疼极了。
“您,”云霏忐忑道,“您要回去看看吗?”
“我,”若微徨然道,“我不知道,我当然想回去。万一静亭法师真的……”她艰难地说了下去,“我总要回去见她一面。”
云霏沉默下来。她当然知道若微在担心什么。“长安如今,”她喃喃道,“可以回去吗?”
若微完全无法回答。
正当屋内一片死寂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
若微没有多想,走过去开了门。
若微很少动怒。
但当她听完来人的话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和三郎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从未动过任何念头。”若微冷冷道,“有劳你们好心,不用你们安排了,我自己走就是。”
侍女一愣,而后开口了,她的声音带有浓烈的威胁意味,“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我们会时刻盯着你,你别想着去寻六娘子或者三……”
若微平静地打断了她,“我不会。”
侍女一怒,还想说话,却听若微道,“我要离开,也需几日的时间准备。你们若想盯着,随意。”她面无表情地说完,一下关上了大门。
侍女和其余随从齐齐惊住。
云霏的怒火并不比若微少,她忿忿道,“他们怎可随意辱人,您如何会瞧上那三郎君?您可是连……”
若微低声道,“不要说了。”
云霏一下不出声了,半晌才道,“那您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