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皇帝此言,裴述是一点都不意外。
“且不说朕不会做辜负贵妃的事。”赵郁仪缓声道,“便是子嗣一事,也是不可强求的……”他微微叹息道,“一切端看天意吧!”
“况且,”皇帝还教育起了裴述,“这种事情,如何能只看女子?男子也要看一看才是。像你方才,一味的想着贵妃,便是不对的。”
皇帝都如此说,裴述自然要认错了。
“是臣想差了。”裴述只能道,“只是您既然心意已决,那朝中的事,您便要多加留心了。”
“有朕在,朝中能掀起什么风浪?”皇帝十分自信,只是悠然道,“若有不要命的,便尽管来试试。”
裴述听了,不管心中如何作想,亦只能低头应是了。
自麟德殿讽谏一事后,众人都以为天子会有所反应。却不料天子除了让陈王卫王就封,进一步收紧对藩王之策以外,对贵妃及凉国公府的恩宠,竟是分毫未减。这让众人在惊讶之余,又赶忙向未央宫频频示好了。
关于贵妃深得帝王恩宠的又一传说,再一次传遍了大江南北。而作为故事的主人公,若微刚刚才把忧心忡忡的母亲送出宫,眼下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正在廊下漫看着玛瑙一般的海棠花。正是颇为不得趣的时候,忽而听云霏来报,“陛下说新近上贡了些马奶葡萄酒。”云霏说,“想邀您去瑶台池边一饮。”
若微不明所以,“大白天的,饮什么酒?”
云霏俏皮地眨了眨眼,“可能陛下就是想见您吧。”
若微脸一红,刚想回话,下一刻便听到赵郁仪的声音,“她说得不错。”赵郁仪含笑道,“朕下午难得得闲,就是想见见你,和你在一起。”
若微嗔道,“你是一点都不害臊。”
赵郁仪凑近她,飞快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我想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赵郁仪笑道,“为什么要害燥?”
若微横他一眼,“怎么都说不过你。”
赵郁仪凝视着她,只是微笑,“那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若微想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赵郁仪见她答应了,兴奋之下,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
若微慌忙搂住他的脖颈。
反应过来后,她气恼地瞪向赵郁仪。
赵郁仪作清白无辜状,“我高兴过头了。”
若微故意板着脸,“有什么好高兴的?”
“看到你,我就高兴。”赵郁仪说,“这也不行吗?”
若微仍是瞪着他,没有言语,耳朵尖却悄悄的红了。
“怎么不说话?”赵郁仪逗弄她,“我哪句话惹微微不高兴了?”
若微不满地说,“每一句。”
赵郁仪低低笑出了声。
若微就很不开心地捶了捶他。
“朕错了。朕错了。”皇帝连忙正色道,“还请爱妃不要与朕一般见识。”
若微轻轻哼了声,“这就要看陛下的表现了。”
赵郁仪低下头,又和若微说了什么,然后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侍从们远远跟在后头,不敢打扰帝妃谈笑;而他们所到之处,人人都纷纷低头避让。
今日也入宫看望女儿的尹四夫人,恰巧是避让众人中的一个。
她神魂不舍地直起身子,皇帝与江贵妃已然离开许久了,她还发怔般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领她入宫的侍人出言提醒她,她才猛然回过神。
“你实话与我说,”她悄声问侍人,“陛下多久来万春宫一回?”
“您亦是知道的。”侍人露出为难的神色,“……陛下专宠贵妃。”
尹四夫人纵然有所预料,听闻此言,脸色却也变得一片雪白。怀着极度郁郁的心情,她踏进了万春宫。看着女儿仍如往常一般,摆弄着宫中的花花草草,怒气一下就涌了上来。她沉着脸,问女儿,“你猜我方才瞧见了谁?”
念舒微有惊讶,却还是顺着母亲的意思问,“您瞧见了谁?”
尹四夫人仍旧沉着脸,“是陛下与贵妃娘娘。”
“这有何稀奇的?”念舒平静道,“陛下来后宫,自然是寻贵妃娘娘。”
“有何稀奇的?”尹四夫人忽然激动起来了,“怎么阿娘都为你着急了,你还一点都不着急?你入宫这么多年了,陛下可有正眼瞧过你?你的风头全被贵妃给夺去了!人人都知道江贵妃,哪里还知道你这个尹贤妃!”
“我不得陛下喜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念舒淡淡道,“我以为您已经习惯了。”
听完念舒的话,尹四夫人更恼怒了。“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尹四夫人气道,“从前便也罢了,现下贵妃无子,惹得朝廷物议,你便不会抓紧时机,叫陛下知道你的好处吗?你瞧瞧贵妃,从前江家哪里能及我们家?现在倒是好了,我见了贵妃的母亲,还得恭恭敬敬!你为何不能给阿娘争口气?”
“争气?”念舒放下了手中修理花枝的剪子,幽幽道,“我为何要给您争气?是我自己想入宫的吗?”
尹四夫人惊骇望她。
“你,你!”尹四夫人震惊道,“你还在怨恨我和你阿耶?”
“我为何不能怨恨?”念舒许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这样鲜活的情绪了,“当年,先帝为东宫择妃,最初定下的,分明是长姊,与我没有一点干系!当时东宫储位不稳,大伯不愿嫁女,是你和阿耶硬把我推了出去……”念舒冷笑道,“阿耶本以为能做太子正经的岳丈,不料先帝觉得他身份不够,只封我做了太子良娣。这下好了,我没能如愿,你们也没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