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舟道:“我们毕竟对他知之甚少,我现在怀疑,那个习惯只是做来给其他人看的。”
就他前世所见,陆溥生的多疑不逊于云冥瑾,只是两人方法各有不同罢了。就如同云冥瑾今日所表现出来的试探,往往让人以为他心机城府不足,将怀疑直白地放在表面,很容易被人看破,但事实上,谁又知晓云冥瑾不是将这份怀疑露给其他人看的呢?
江随舟见结界之中陆溥生的动作越来越乏力,似乎已经被里面的雷电折磨得十分痛苦,他眼神一暗,右手隐秘地升起了一道法印。
而就在此时,陆溥生脸上的黑色面色突然具现出了一道掌印,那掌印通体乌黑,若非在结界之中,恐怕都会与漆黑夜色融为一体。
阴暗无声,却威力巨大。
那掌印现形的一瞬间,江随舟的结界被粉碎了个彻底,几乎毫无停顿,少主面上的黑色面具碎裂,他唇角微微一勾,但见到下面站着的江随舟时,忽然面色一变,转身欲逃。
掌印的冲击力道十分强劲,打破了结界的同时将整个幻梦的“境”都震了一震,韩岁岁与封开霁差点被余波所伤,封开霁往前一步正要挡在韩岁岁身前时,江随舟已经打出了一道防御屏障,将那道掌印的余波拦住了三人身前。
封开霁已经回过神来,立即飞身上前追击,他将手边长剑甩出,长剑燃火,剑尖直指欲要逃跑的陆溥生。
而与此同时,陆溥生面前的空间倏然一亮,柳潆正拿剑等着,陆溥生一回头,却见身后还有一个女子手中一把瑶琴,也笑意盈盈望着他。
身后又有封开霁,三人成犄角之势将陆溥生围在了其中。
他手中具现出一把双刃,挡掉了封开霁的长剑,立在空中,脸色阴沉。
他望向下方的江随舟,道:“原来你是她的姘头,今日你是来寻仇的?”
虽然姘头这词用的很不雅,但是话是猜对了。
在幻梦之中,又是在陆溥生千山境时,杀他其实并不难,江随舟只是想在他临死之前问几句话:“你跟来城主府有什么目的?”
陆溥生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几人,却未拒绝,而是道:“你不是知道了吗?我是为凤离殇来的。”
江随舟不语,陆溥生又道:“确切来说,是为了她的血。这个人奇怪地很,她血中灵力虽然充沛,但若不是真心实意要给我,我抢来的灵力都会在接下来几日之中消磨掉,不仅如此,还会多丢失一些。为了灵力,装一装笑颜也没有什么难度,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原本陆溥生直接对着江随舟说话,便很有些奇怪,仿佛两人之前就认识,而现在陆溥生又明显话中有话,是以在场几人都有些疑惑,秦兰卿忍不住看了一眼江随舟,而柳潆也颇有些不虞,韩岁岁更是直接捏了捏江随舟的手,示意他不要分心。
反而唯有封开霁,对江随舟的过往并不敢兴趣,他看似傲慢,却始终盯着陆溥生的一举一动。
江随舟确实没有为陆溥生的话而分神。
他与陆溥生的交集,不过是因为年幼时曾经随师傅去过一次蚀骨门而已,陆溥生连他的真名都不清楚。
他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上州到处劫掠孩童、绑架修者,城主孙其远知不知道?”
陆溥生看着江随舟舔了一下舌头,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丢了这么多人,上州好歹也是一方大洲,城主府却毫无动静,自然是因为我给那城主送了不少好处。哦,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点点蝇头小利,你们中洲向来喜欢冠冕堂皇,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群小人罢了。”
江随舟忽略他的语气词,道:“好,你也不必做无用功了,幻梦之中所有超出自己原本力量的功法也好,灵器也罢,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神魂力量。方才那一掌,是澄明境的力量吧,那恐怕你的魂魄已经散了一魄了。”
陆溥生瞳孔一缩,西洲与中洲的功法向来不一样,尤其像幻梦这样的禁术,更是难以得知,能知晓一个“淬灵”已经算是不错了,根本不知幻梦是何功法。
他立即检视自己的魂魄,果然发现有一魄正在渐渐消散,而他却毫无知觉。
陆溥生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恐惧。
但事到如今,求饶亦是无用,不如放手一搏。
江随舟看出了他的打算,却没打算放过他,而是眸中一闪,陆溥生被定在了原地,江随舟抛出一张符篆贴在了陆溥生的眉心,三息过去,陆溥生就四分五裂,活似被炸开了一般。
但魂魄没了意识便会消散于无形,因此也没有血肉横飞的画面,炸开之后便如一团烟雾散开了。
封开霁总觉得太过轻易了:“这便结束了吗?”
秦兰卿:“也太便宜他了。”
柳潆倒没怎么怀疑:“既然结束了,我们就先出去吧,万一云冥瑾他们意识也清醒了找过来,我们就麻烦了。”
江随舟:“我把他们隔离在了另一层梦境之中,不必担心。我们先出去吧。”
众人点头,随后这场幻梦便一点一点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