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与你同去吗?”那道声音恍惚是叹息, 极轻,却又清晰可闻地传进了赵岁欢的耳朵里。
她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挽留,不由得浑身一震。
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更是不知晓他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但他好似当真没什么旁的打算一般,当赵岁欢回眸时,只是瞧着他迎着初升的骄阳,站得很直,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她的身上。
没有任何旁的想法,那双漆黑的眼眸静静的,只是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但是今日……
“赵姑娘,没想到你已经起了呀。”
唐突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胶着僵持的氛围。
那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是楚祈来到这里后听到过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眸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
张霖。
他正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以明晰地瞧见脸上的微红。
他的长相绝对不是出类拔萃的那类,但若是当真丢进这雁门的人群里,却也是十分显眼的。
许是因为常年在外打猎的缘故,所以体魄总要比一般人强健,眼神明亮,一看便是极为淳朴之人。
若是遇到了当真心仪的姑娘,想来一定会待她极好吧?
楚祈未动,但张霖却是率先看到了他,当即一愣,连靠近的步子都变得缓慢了。
显然是不明白这位仁兄怎么一身冰雕般的狼狈模样,看着好似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
但更明显的是,在他走近之前就已经瞧见赵姑娘在同此人说话了。
二人是相识的,若是他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那就不好了。
“这位是……”于是张霖只能友好地朝眼前这个不认识,但是一看就很穷凶恶极的男子笑了笑。
更不用为他人言说的是,这个人显然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好似一门心思都挂在赵姑娘的身上。
但赵岁欢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淡淡地丢下了一句:“抱歉,我今日已经同人约好了。”
张霖不由得下意识松了口气。
看来赵姑娘并未对此人同自己有半点不同,这样他便可以放心了。
好歹可以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但也正是在对方柔软的声音刚落,转身走向自己的瞬间,张霖便是瞧见那男子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了自己。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只知晓与他见过的任何人都截然不同。
甚至还明显地透出了敌意。
张霖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梗着脖子只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张大哥?我们先走吧,不用管他的,正事要紧。”赵岁欢疑惑地看向他。
张霖这还是头一回和赵岁欢走这么近,那明亮清澈的眼眸映照在他的眼中,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连连“哦哦”了好几声,这才不再回头去看那个始终站在原地未动的人。
“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澈见那二人已经走远了,这才现身。
说真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就当真在雪地里站了一整夜,无论他怎么劝都不愿意回去。
他本还以为主子这么做一定有其深意。
至少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比方说要等到赵小姐看到他这般可怜的样子,让对方升起些许怜悯之心,这才能够体现出他站了一晚上的价值吧。
结果他躲在暗处潜伏了这么久,听到的那句话别说是赵小姐了,就连他都一头雾水。
至少,他也同赵小姐一样以为主子这么做是为了弥补或者是勾人同情的。
结果好像并不是。
但无论如何,主子都瞧着并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因为自赵小姐同那个猎户一道走了之后,他的脸色就没有缓和下来过。
“……主子?”
“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这话听得周澈一愣,又是隐隐地没忍住抖了两抖。
话语中的寒气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不在这里站着,应该去往何处?
“……跟上去。”
周澈恍然大悟,原来自家主子是这么个意思。
于是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恭敬地道了声“是”,人就不见了踪迹。
一时间,原地只空余寂静与楚祈。
他还站在原地,一直到又过了片刻,才微微挪动了半分步子,僵硬地动了动眉,往屋内走。
下意识的,楚祈偏眸看向了赵岁欢的那一间屋子。
大门不知何时紧闭上了,只能隐隐地看到一道门缝,他沉吟了片刻,什么都未说,离去了。
门的另一面,周宁正捂着阿雁的嘴,靠在上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周宁的额头甚至淌下了汗珠来。
尽管他已经在劝说自己是在替主子留意了,但遇到自己的前主子,甚至还在旁边就这么盯着他看,周宁还是下意识地胆战心惊。
“你怎么这么怕他!刚刚那——么小一个缝隙,他不会发现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