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能看清,但赵岁桉总觉着他定是在笑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
“楚祈。”
“嗯?”真是难得的好脾气。
“你别偷着乐了,看着怪恶心的。”
“……”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赵岁桉同他说话就变得愈发没大没小了起来。
除夕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但并没有什么时间去关注。
从早起时就已经忙碌了起来,这还是赵岁欢头一次参加准备年夜饭。
在赵家没有人会亲自着手这些事情,几乎每年也就只是十分敷衍地吃上一顿丰盛过度却味同嚼蜡的饭菜而已。
可能于她而言,唯一值得说道的便只有能与赵岁桉团圆。
“怎么能让小姐做这些粗活呢?您要是实在闲不住,那便帮忙摘一下青菜叶子吧。”亦巧将她推了出去,不让她做这些事,却将周宁给喊了进来。
“……你让我杀鱼杀鸡?”周宁嘴角抽抽,得到的却是再肯定不过的回复。
他两手都握着菜刀,眼里却满是茫然。
“你可知我周宁身为前·珩王暗卫之首,珩王唯一贴身护卫,这一生从无败绩或失手,身手自称第二,绝无——”你居然让我杀鱼杀鸡!?
话没能说完,一个踉跄就被亦巧推到了灶台前。
“这正是最能体现你实力的时候。”
倒也不需要从这上面体现。
周宁在心中诽谤不停,却是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便将鸡头和鱼头刷刷给剁了下来。
“鸡脑袋倒是……算了,”亦巧信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那就麻烦你啦,从鱼的腹部划开洗弄干净,鱼鳞片也要刮干净。”
“怎么还有?”周宁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得厉害。
“拜托你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完成了。”亦巧的信任在此刻来得毫无意义。
但周宁也只是深吸一口气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亦巧时,一抹精光自瞳孔一闪而过
“你要去做什么?”亦巧问。
“拉壮丁。”
不一会儿,小灶台就被两个男人的身影挤满了。
一个是周宁,一个是周澈。
一个人在拔鸡毛,一个人在剁鱼头。
眼神专注认真,仿佛捏住的并不是鸡鸭鱼肉,而是威胁到自家主子性命的刺客。
赵岁欢端着和阿雁二人摘好洗净的青菜,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吓得险些将手中的簸箕扔出去。
门口,楚祈正在和阿雁二人僵持对视着。
赵岁桉就站在楚祈的旁边,看着他们两个谁都不肯退让半分,区别充其量也就是楚祈笑得亲切自然,而这个小姑娘浑身是刺而已。
本质上,两个人仿佛都在说着绝不后退一步。
长见识了。
居然能够看见珩王殿下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阿雁身子还没好透,本来是想去帮赵岁欢洗菜的,但是以她还不能碰冷水而拒绝了。
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大门口堵住了楚祈。
赵岁桉本来还正在好奇地盯着阿雁呢,就瞧见她也朝自己直勾勾地看了过来,没理由地表情一僵。
不知道为何竟觉着有点发慌。
“进来吧。”阿雁侧过身子,让出路来,虽然声音还是硬邦邦的。
天知晓她究竟花了多大的心力说服自己。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说好了不打扰的,发了热影响了他和阿姊看烟火。
再加上梨膏糖,阿姊说了要一同过年,阿姊的兄长也站在外面等等一系列的缘故,她这才会轻而易举将这个人放进来的。
“需要帮忙吗?”楚祈闻到灶台里飘出香味,刚抬起前脚,就听到阿雁回答说:“不必了,出人或者出力,有其一就好。”
他疑惑地又看了一眼,恰巧撞见了周澈翻起锅煎鱼的飒爽英姿。
“?”长见识了。
没一会儿沈之柳也提着晒好的腊鱼上门来了,也是赵岁欢邀请的。
压抑不住好奇心,鬼鬼祟祟走了过去看两个杀手杀家禽是什么模样,实在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那个,好兄弟,这鱼不能要了,你把鱼胆挑破了,有毒性还很苦。”
周澈:“……”
大圆桌是找古阿婆借的,摆在院中倒是刚好,八个人能坐得满满当当。
经过这些日子,周宁已经习惯了坐在一起吃饭。
眼看着周宁端着自己的碗筷就一屁股坐下来,周澈没忍住蹙眉一脚踹翻了周宁的凳子。
“兄弟,你这样不厚道吧?”
周澈还来不及反驳,便瞧见赵岁欢和阿雁将满脸通红,频频推拒的亦巧拖着坐到了位置上,于是他这才看向了楚祈。
“不用看我,”楚祈坐得端端正正,倒是平日里他用膳阅读的寻常模样。
只不过在这小小的平房内显得有些突兀,而他看上去却怡然自得,“我已经不再是什么身份显赫之人了,你不用太讲求那些规矩,坐下吃吧。”
年夜饭上,鸡象征着智慧,青菜是发财,而鱼则代表了年年有余,所以亦巧私心准备了好几条,切好的腊肠是那天从古阿婆家带回来的,寓意是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