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存了侥幸心理觉得就算在外面也不会有多大的隐患。
是因为不想要赵岁欢担心所以他们才会一致隐瞒的。
病情能够控制,又在新年期间,何必要用还未发生的事情给人心添堵呢?
可就是因为这一个个小小的决定,却最终酿成了如今的结局。
楚祈直接接触了病人的血液,不被传染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那一幕——
楚祈将赵岁欢保护得很好。
她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没有患病的,可是眼下她却在楚祈回屋后将自己和他单独关在了里面。
任凭赵岁桉如何呼喊,他已经站在门口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可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他开门,甚至连一声回应也没有。
“赵岁欢!你别意气用事!”赵岁桉握紧拳头掌心渗出血来,咬牙切齿,“沈之柳随大部队明后日就会回雁门了,楚祈身体好,让他一个人待几天不会有事的!”
他承认这些话有造假的成分。
被传染的可能性并不高,可一旦患病后究竟能坚持多少天却是因人而异的。
根据他们的观察,有的人明明身强体壮但却在患病后没有坚持上半日,夜里就气绝身亡了,但有的人平日骨瘦如柴,却偏偏挺到了沈之柳写出药方。
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她又怎么会出来呢?
赵岁桉自觉没那么高尚。
虽说二人这段时间以来也算是接触不少,交情匪浅了,可对方是自己的妹妹。
楚祈是自己选择的救人,他也比别人更清楚一旦感染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是难道说就要让赵岁欢去直面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然后七窍流血惨死在自己眼前吗?
他的小妹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了,他不能够接受接下来她还有可能会遭遇到的什么。
“阿兄,你回去吧。”赵岁欢的声音听起来虽说有些气力,但明显强撑。
有了回应虽说让赵岁桉放松下来不少,可紧接着便是无法克制的情绪,他高昂起头,大吼让自己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入赵岁欢的耳朵里——
“你不要胡闹了!赶快把门打开,你需要休息!”
又是半晌没有回应。
就在赵岁桉以为赵岁欢又不打算理会自己了的时候,她略含哭腔颤抖着的声音贴着门缝飘了出来,“哥……他已经晕过去了,如果我休息了的话,谁来照顾他?”
赵岁桉的鼻息也有些发颤。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他哥哥了。
果然,血都已经溅到了脸上,楚祈根本就没有不被传染的可能。
那现在赵岁欢就更不能留在里面了。
“我会照顾好他的,”赵岁桉一咬牙,努力将声音放得平缓,“欢儿,你听我说,这个病早就已经被控制下来了,就是来得急了点,其实不容易被感染,也不会致命的。”
“你今日本来就在外了一整日,再加上遇到了这么多事情,我很担心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岁桉总觉着听到这里赵岁欢可能态度缓和了不少,于是他乘胜追击:“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你先回来睡一觉,我去照看他,等到明日你再过来,我给你开门,好吗?”
又是久久的没有回应。
赵岁桉忐忑不安,他极少撒谎骗人,对小妹更少。
眼下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快要盖过传进耳朵里的听觉,他努力全神贯注,不错过任何细小的变故。
这样就好。
只要将赵岁欢先骗出来了,等明日她再知晓的时候也已经进不来了。
而他最多也只需要在楚祈的身边坚持两个晚上,第三天白日沈之柳肯定就回雁门了。
与其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感染,倒不如说他更忧心于楚祈撑不到沈之柳回来时候。
但只要赵岁欢先出来,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阿兄,你骗我。”
擤了擤鼻子后一句再简洁明了不过的回答,却令赵岁桉的心直直跌入了深渊。
“你真的很不擅长骗人,”赵岁欢的声音竟然好似还染上了几分怀念的笑意,“就像小时候我摔碎了如意,你骗母亲是你摔碎时候一样。”
“你太紧张了,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
“如果说这个病症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轻的话,你又怎么会在知道我来了这边后守在门口好几个时辰,还无论如何都劝我离开呢?”
“……”赵岁桉没办法回应,他张开嘴想要立马反驳说“不是”却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谎言去覆盖眼下这个谎言。
很快回应就失去了意义。
因为他这般长久的沉默已经同默认无异。
“欢儿,算阿兄求你……你不要待在里面……”赵岁桉从未感到自己这么无助过,太阳穴突突的痛感和混乱的思绪令他很难再保持冷静,“他一定不会有事的,阿兄会代替你好好照料他。你是知晓阿兄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