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个极为慎重之人,目光所及岁岁的一瞬,便敛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不多看一眼。
“王爷,既然二弟已经到了,不若我们便直接去画舫吧。”
岁岁略微抬眸瞅了一眼,知晓这般举止总归是不好的,便又匆匆垂头。
这位薛大公子显然要比二公子着调太多,不仅知晓什么该说,也清楚什么不该做。
眼前这位姑娘显然是同珩王之间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可偏生他薛晟礼胆子大,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事情,他还要上赶着去送,非得闹得珩王与他们不愉快才好。
自家兄弟,薛晟书自是知晓他薛晟礼心中的那些小九九。
问题在于你薛晟礼想换,人家珩王就愿意了?
光就是方才这么一眼薛晟书便是看出了此女对向来清心寡欲的珩王怕是没那么简单的存在,偏生他这情场老手的二弟瞧不出。
分明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心存侥幸罢了!
要是真得罪了珩王,他倒是想知道他这个昏了头满脑子女人的弟弟用什么作赔!
幸而今日确实是有正事,他薛晟礼也没真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来。只见楚祈略微思索片刻,偏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可人儿,眯起狭长的眼,语气竟是有几分戏谑的味道:“也好,向来独自在府上也是闲来无事,岁岁也同本王一道如何?”
岁岁愣了,就连向来得体的薛晟书也没转过弯来。
方才他还在心中言说今日有正事,结果转头珩王就打了他的脸?
总归是有要事要商谈的,带个女人算是什么事儿?
“薛大公子觉得如何?”楚祈转过头来看他,分明是疑问的话语,却没询问的语气。
楚祈分明是没半点同他商议的意思,于是薛晟书便也只能折腰作揖,一抹苦笑:“全凭王爷做主。”
画舫倒也不远,便就是落于离珩王府不过约莫几里路的盼心湖中,是薛家专为举办宴饮活动而制。偶有玩耍或商议之需,正巧也能用上,并不对外开放。
几人正欲朝大门走去,一道婀娜身影便是自西厢房方向而来,妆容艳丽朱唇皓齿,一袭红裙裙摆百褶摇摇曳生姿,大袖衫满绣莲花,精致绝尘。
岁岁发现楚祈的剑眉下意识一拧。
但来者却并未留心,因为她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她的身上。
女子瞧着吃穿用度都十分华贵,估摸着除了楚祈并没有亏待于她,本身家底也十分雄厚。
毕竟能当上珩王侧夫人的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就是那双凤眸好似要将她给瞪穿了似的,想想倒也能够明了,恐怕在她眼中岁岁应当是碍眼得很吧。
好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岁岁被楚祈还握着的手一缩便钻进了他的怀里,一双浅瞳晕染着水雾,湿漉漉地望着他。
他自是受用得很。
视线回落到程锦茵身上时却是淡薄得像是勾不起任何情绪,“你来做什么。”
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他态度上的差异,就连薛家的两位公子都下意识怔了下,但他们也都是聪明人,会装看不见。
不然那位美人苍白又尴尬的脸色可能都要挂不住了。
程锦茵长身玉立,哪怕面色已经沉到不能再沉了也始终保持着笑容与气度,“听说府上来了贵客,妾身便想着前几日曾答应过王爷要准备的酸梅汁已经冰好了,想着正好送来。”
说着,她身侧的奴婢便是得她颔首垂眸端着托盘上前一步。
岁岁依旧缩着没说话,瞧着怯生生的登不上大雅堂,心底却在琢磨着方才那番话里“答应过王爷”这几个字好似咬得很重。
至少是看着她说的,眉眼瞧着还挺挑衅。
薛晟书眼神示意了一下薛晟礼,二人便是接过三两下喝完做出豪饮姿态,“酸甜可口,冰镇清凉,真是不错。”
程锦茵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许。
当期待的神色转向一旁的楚祈时,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是取了一碗。
程锦茵还未来得及高兴,岁岁便瞧着那小碗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顺着望去的是楚祈淡淡的眸色,“解解暑,你身子骨弱,总不能晕在外面,还得让本王抱你回来。”
绯红一下子便攀上了岁岁的小脸,顺势而下洇红了玉颈与耳垂,眼波流转,含娇细语地道了声“多谢王爷”便想要接过。
结果当手指触到冰冰凉的小碗时却发现男人压根就没打算松手。
她错愕地刚想要看他,那碗便是直接送到了她的唇边,碗沿抵着下唇,压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楚祈眼眸中的暗色沉下,声音连骗带哄,“就着本王的手喝。”
但终归是有些不习惯。
岁岁的手也没放下,这份羞似灼到了指尖都在泛红,轻轻托着碗底小口小口地喝着,酸梅汁的水面荡起浅浅的波纹。
许是因为楚祈急了些,细细的汁流便顺着唇角滑了到了下颔欲落不落。
薛晟礼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道了句珩王口味还挺挑,侧夫人虽说比不上怀里这个但却也不差,居然这么差别对待。
虽然是他也会这样就是了。
薛晟书看在眼里怒从心起,恨不得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给拖出去发卖算了。
楚祈的拇指便蹭过了那处擦拭干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随后他收了碗仰头喝下了剩余的酸梅汁将碗放到了托盘上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