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般道,裴辜元便是脸皮再厚,也不能再直视她:“是我一时出神,冒犯了杨夫人,还请杨夫人莫怪。”
“回过神便好,太子殿下不妨说说,太子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沈卿欢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笑着追问道。
裴辜元面上的筋肉微微抽了抽,掩下眸中晦暗的神色道:“她,她很好,待我很好……”
沈卿欢微微颔首:“仅仅是很好吗?”
当年她如何对待的他,全京城无人不知晓,为此她成了京城的笑话。
裴辜元垂下了头,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许久,他才涩声道:“她待我极好满心都是我,只是我负了她,又整日忙于朝政之事,她便再也不曾理我,将我忽略的一干二净。”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清欢不禁想,他是否是为了博取掌印夫人的同情与可怜,想了某些伤心事,故作眼下这般模样,只为了获得谢谨庭的帮助。
可照理说,不应该像他这般没心没肝之人,怎么会有伤心之事呢?
沈卿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瞧瞧,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嘴,你便成了这副模样,快莫要难过了,否则旁人还以为我一介妇人将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了。”
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愈发厌恶他眼下这番模样。
可当真是惹人生厌。
正值春末,习习凉风从窗外袭来,她的面纱竟有几分翻飞的征兆。
裴辜元抬眸看向她,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开口问道:“杨夫人很像孤的一位故人。”
“竟是如此。”沈卿欢随口敷衍。
裴辜元继续道:“您同孤早逝的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是吗,”沈卿欢随口敷衍,“本夫人见太子殿下之时都是蒙着面纱,虽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看出来的,但天下相似之人太多,不足为奇。”
“并非如此,天下之人想要寻到相似的,却不是那般容易。”裴辜元看向她的眸光带了几分探究,“可杨夫人不单眼眸同她极像,身量竟是也一般无二。”
沈卿欢扬了扬眉头,眸光却如同锐利一般刺向他:“太子殿下可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您怀疑本夫人是您的太子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裴辜元步步逼问,她依旧寸步不让。
许久,裴辜元看着她笑了笑:“夫人,我北上之时,却也曾听闻我府上那些风言风语,竟有人说孤的太子妃曾与太监厮混,您说这话究竟可不可信?”
沈卿欢摇了摇头,对此不置可否:“古人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同样,我又并非太子妃,如何知道这究竟是真是假?”
“只不过太子殿下您,我倒是知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太子府的事您可是亲自讲与我听的。”她微微一笑,“您负了太子妃,这着实不应该。”
裴辜元锐利的眸光攫着她:“孤认为他而今已然不介意这些了,杨夫人说呢?”
“兴许吧,她解脱了才是好事,否则真要成冤死鬼了。”沈卿欢随意扇了几下骨扇。
对于她这幅态度,裴辜元显然不满意:“使她不够持之以恒,若是她不曾那般,孤北上必然带上她,怎会还有和亲一事,太监能为他带来什么,她终究是见识短浅,选择和太监,而非是孤。”
裴辜元这副嘴脸她已看了多年,他总是这般模样。
可她不会再对他好了,她亦是世家大族捧着长大的女儿,并非是哪里的贱胚,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她压根不在乎。
“太监如何不好了,本夫人倒是觉得,即便是太监,也比太子殿下您心热些,”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歉意的一笑,“啊,本夫人忘了,殿下您是没有心的,这心可并非是人人都有的。”
“夫人还当真是奇怪,您不妨说一说您究竟心悦掌印哪点?”裴辜元讥讽道。
太监而已,竟还真有人上赶着这般了吗。
沈卿欢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起身道:“人人都说他自私利己,可他会爱我,人们说他铁石心肠,可他顾及我,那样高傲自矜之人却愿为我臣服,不论他在你们眼中如何奸佞狡诈,却仍对我忠贞不二。”
“我亦是满心待他,我亦心悦他,但我心悦他的前提并非是他心悦我,而是我本心悦他,”说到这,她抬眸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裴辜元,“而太子殿下您,您处处看不上太监,不容太监,却又处处不如太监,这才当真是最好笑的。”
这话当真是戳到了他的痛脚,谁人不知晓,他父皇崩殂之际,留下的不是让太子继位,亦或是二皇子继位,竟是让一个太监把持着朝纲,简直可笑。
当年宫中竟能流传出谢谨庭是他父皇的干儿子,堂堂一国太子竟要与一个太监相提并论,而今父皇对他的看重亦不如一个太监。
“你大胆!”裴辜元怒起呵道。
“究竟是谁大胆。”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道令人发抖的阴寒声音从耳畔响起。
谢谨庭冷着一张脸从门外进来,冷睨着一旁的裴辜元:“咱家倒是不知晓而今太子殿下竟闯入咱家的府上,且对咱家的夫人出言不逊,这究竟是何来的王法?”
见着谢谨庭进来,饶是他再有探究与逼供的心,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当朝太子竟朝着他赔笑道:“掌印多虑了,孤今日前来并无他意,主要便是想将这几样玩意,送给掌印夫人过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