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笑容来不及收,速速垮了下去,疑惑道:“为什么呀小姐,不是你说他是我们魏家的贵人,得牢牢抱紧他的大腿,好求得一方庇护吗?”
魏浅禾脑子乱得已经记不清自己说没说过这样的话,她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不是我说的,恐怕是爹爹说过吧,你记错了。”
桃李边往后撤,边撇嘴小声道:“就是小姐说的。”
魏浅禾重新叫住她,叮嘱一番道:“你记住,我还未醒,待会儿王爷过来了,你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必过来,去厨房准备夯实些的干粮,能长途携带的那种,最好小巧易藏一点。”
桃李自小跟在魏浅禾身后,怎会不察她的打算,惊道:“小姐你要走?”
魏浅禾握了握她的手,郑重道:“记住,我未醒过,你也只需准备一人份的干粮,我会替你安排好后路,照我说的做,不要多问。”
桃李嘴唇颤了又颤,想要反驳魏浅禾的意思,她想辩驳自己要跟她一起走,想问她为什么要走,可小姐希望她不要多问。
她向来听小姐的话,自然不该再不懂事的追问。
魏浅禾知她心中困惑难过,只得再多说一句宽慰:“别怕,不是丢下你不管,等王爷走了再把粥端过来,那时我再与你细细解释。”
桃李点点头,含着泪不情不愿的离开,厢房内终于又只剩下魏浅禾一个人。
浅浅不过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由远及近传来完全不同于桃李细碎小步的脚步声,
随着这一声一声沉稳有力的“哒哒”靠近,魏浅禾侧头向着门帘的方向,缓缓闭上双眼。
足够了,就这样从长廊上走来的一小段距离,足够她想清楚。
该如何让他放手,令她离去。
可他会甘心情愿,就这么放她走吗……
第2章 竹马
◎输了便屈居于下,任她雕琢◎
顾沧恒走进厢房时,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显得很没有人气儿。
他不知明明自己说过要过来,桃李那个不知礼数的丫头还跑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没有照看她家小姐在近前?
孤男寡女,没有丫鬟仆役在场,他若靠近她的床帏,于礼不合。
脚步停在内间梁柱外,顾沧恒远远站着,瞧不清层层纱帘内,伊人倩影。
装睡的魏浅禾不过等了两晌功夫,外间人似乎想了个明白,不再踌躇犹豫,大踏步走了进来。
脚步声渐渐停在身畔,手边一侧的床褥陷了下去。
他坐下来了。
顾沧恒静静凝望眼前人的娇容,雪肤花貌,柔弱娇嫩,昏睡的几日未施粉黛,却依旧清丽不减,略显苍白的唇色反而令她添了几分难以言语形容的妩媚。
她在他面前,总是灵动多变的,其中当属一双眉眼最为俏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滋源丽,笑眼望着他的时候,委屈巴巴带着哀求的时候,心有不甘隐含嗔怒的时候……
无一不令他失神怔忪,渐渐移不开眼。
不自觉地,他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那般风景。
指尖堪堪触及如细柳松针般的睫毛时,他停住了。
家逢巨变,他不该趁机唐突她。
修长手指收回去的瞬间,魏浅禾眼婕轻颤,细长媚眼悠悠转醒,目光似乎是一下子就只锁定在了顾沧恒身上。
“王爷……”
她尾音轻颤,眼角绯红,风情无限。
顾沧恒的心却好似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小王爷,王爷,沧恒,阿恒……她难道没发现,自己对他的称呼总是随着心情变换。
王爷,是她自觉身份地位差距时,最生疏的一种唤法。
“浅浅,你终于醒了。”他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把脉。
“三日未醒,桃李吓坏了,如今多事之秋,我见你脉象平稳,便没惊动医官前来诊治,如今看来,恐是惊吓过度,魇着了,好好休息,当是无事。”
浅禾抿嘴勾出淡淡的笑:“王爷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何需请医官。”
明明是一句平淡的回应,顾沧恒却不知为何听出点讽刺的意味。
他是先帝最小的皇子,出生后软糯可爱,颇受阖宫上下喜爱,唯一可惜的是先天孱弱,需用名贵药材精心养着命。
魏长海便是先帝特意指派过来照顾他的医官。
顾沧恒的母妃早逝,先帝子嗣众多,再疼爱这个老来得子的小儿子,也不免比寻常百姓人家的父子亲缘疏忽冷落许多。
魏长海几乎日日到他宫里寻脉,临到他五岁左右,魏浅禾便时常背着个小药箱随魏长海进进出出。
她是魏家唯一的嫡亲血脉,自然从幼时起便承袭家族药理,当作接管药学医理的传人培养。
半大的女郎,每日跟着父亲文丝断脉,采药铺晒,只能整日困守在皇宫的顾沧恒日日期盼她的到来。
她会趁魏长海煎药的功夫陪他聊天,给他讲各种药材如何区分,最近父亲又安排了哪些难背的穴位书本,兴起时,还会把他当药人,练习针灸。
那时,她的心里眼中,都没有王爷这个身份,只有顾沧恒,一个生活优裕,不用背医书的朋友。
但他被关在一个四方院子里,看不了坊市热闹灯会,去不了深山野林采风,大千世界广阔,他除了眼前一个鲜活的魏浅禾,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