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她带去刑部问话,将一切记录进卷宗,也是为了给她记上这一功。免得有人恼羞成怒,要了她的命。”
赵王脸上的肥肉抖动,细长的眼里射出怒焰:“今日二哥就是说上了天, 也休想带走她。”
燕王冷冷道:“此事由不得你, ‘绿漪’我非带走不可!”
说着,冲隆安帝拱手:“父皇也亲眼见了,就三弟这脾气。‘绿漪’一旦留下,肯定活不过明日。”
“‘绿漪’立下大功,不赏也就罢了,儿臣若是连她的命也保不住,以后还怎么执掌刑部。还有什么脸审案断案?谁还会在问案的时候说实话?谁还肯戴罪立功做证人?”
一连串的反问,一句比一句语气更重!
隆安帝眉头动了一动,深深看了燕王一眼。
燕王这是铁了心要保住“绿漪”。
几个儿子中,秦王最年长,最喜结交朝臣。汉王最年幼最得宠。赵王平庸些,差事当得不好不坏。
当差最得力的也最尽心尽责的,就是燕王。
燕王再次拱手,沉声道:“请父皇允儿臣带‘绿漪’去刑部。”
相较之下,赵王光有怒气,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无非还是叫嚣着要打杀了背主奴婢那一套。
两相比较,隆安帝的心难免也偏了一偏。
“你先带着‘绿漪’去刑部。”隆安帝终于张了口。
燕王眉头一松:“多谢父皇。”
赵王也非常人,心里气得要吐血了,面上还能挤出笑容来:“罢了,父皇张了口,就听父皇的。等此事过后,我得好好整顿清理母妃身边的宫人。不然,一个接一个的,有学有样,宫中可就乱套了。”
这是在讥讽燕王的手太长,伸进了后宫里。
隆安帝面色果然沉了一沉。
燕王只做未见,拱手告退,领着“绿漪”退出了太和殿。
……
日头还是很烈。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似能荡涤去所有的阴暗。
冯少君略略抬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易容装扮做内应,一旦曝露,就有身首异处的凶险。前世,她也遇到过几次危机。像今日这般凶险的,却也少有。
不过,她并没怎么担心。
因为她知道,燕王一定会保住她的性命。
燕王雄才大略,是一代明主,胸襟气魄远胜常人。
前世,燕王明知她是女子,却容忍她以“冯公公”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将锦衣密探交托于她手中。这等胸襟,世间少有。
也正因为燕王有这等过人的气度魅力,她才愿一心追随。
冯少君随在燕王一行人的身后,出了宫门,上了燕王的马车。
宽大的马车里,燕王安稳地坐着。杨公公随伺一旁。冯少君收敛心神,盈盈行礼,轻声道:“见过殿下。”
还是“绿漪”的声音。
可见这位冯三姑娘有多谨慎了。
要不是知道绿漪被杨公公关在私宅地牢里,只怕他也会以为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绿漪。
燕王目中闪过笑意,声音温和:“你刚才跪了许久,先坐下休息片刻。有什么事,等去了刑部再说。”
冯少君轻声应是。
马车一路进了刑部官署,众目睽睽之下,“绿漪”随燕王进了当差班房。
燕王只留下杨公公和“绿漪”,其余人都退到了门外。
“冯三姑娘,”燕王有些好奇:“本王可否见见你的真容?”
冯少君轻声应道:“我得以特制的药水,才能洗净脸上的妆容。昨晚急着进宫,并未随身带着药水,请殿下见谅。”
第96章 效忠
前世,冯少君以“冯公公”的面容出现在燕王面前,很少露出真容。
虽说燕王是少见的痴情种子,对燕王妃一往情深不沾二色。不过,她年轻貌美,还是少在燕王面前晃悠才好。
一来避了瓜田李下之嫌,二来也不会引人瞩目惹人忌惮。
燕王深深看了冯少君一眼, 不再执着此事,张口道:“田坤一案能迅速告破,多亏了冯三姑娘出手。”
“冯三姑娘易容术精妙无双,日后,少不得还有倚重之处。”
冯少君盈盈行了一礼:“能为燕王殿下效力,是我此生之幸。”
向他效忠的人不知凡几。
芳龄十四出身良好的千金闺秀还是第一个。
燕王殿下也觉得新鲜,不由得笑了一笑:“快些起身。”
待冯少君起身后, 燕王又敛容正色道:“冯御史当年命丧匪盗之手, 案子原本到了刑部,应该由本王亲自审案断案,却被父皇半途下旨,由锦衣卫指挥使薛凛去查案。”
“这一桩案子,疑点重重,别有内情。只是,父皇不愿深究,本王也不便追查。很快就结了案。”
“你为了替父亲翻案,要还冯御史身后清名,甘心投入本王麾下。本王也一定如你所愿。”
“本王被立为储君之日,定然彻查此案!”
燕王一诺,重如千钧!
冯少君心中一阵激荡,抬头和燕王对视:“多谢燕王殿下。”
“家父为人正直,立志要做一个好官。曹家势力庞大, 曹总督暗中勾结盐商贩卖私盐,从中牟取暴利,窃取国朝盐税。他明知这条路艰险, 依旧走了下去。最终,落了个惨死匪盗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