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姿容最盛的大玉儿,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娜木钟满眼促狭:“到底是大汗千辛万苦娶来的东宫大福晋,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姐姐,旁人也就是看个眼热。”
一向为娜木钟马首是瞻的巴特玛璪跟着附和道:“是啊!昨日宫里宫外热热闹闹了一整天,也难怪?寻常人哪能看到大汗迎亲的画面。如今瞧着大福晋身子羸弱,怕是受不住大汗恩泽,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来请安。”
仗着育有阿哥的颜扎氏庶福晋意有所指:“大汗疼爱,海兰珠姐姐也得多多回报才是。趁着自己还年轻,早点为大汗生下小阿哥,才不算枉费隆恩。若是上了年纪,便难了。”
如今大汗宠爱海兰珠,她们明面上不敢谋害海兰珠,但说几句酸话,大汗总不能因这点小事罚她们。
况且,男人嘛,最是喜欢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斗来斗去,享受被人追捧的滋味。
剩下三三两两没有依仗的庶福晋像鹌鹑一样默默坐着,不敢吭声。
这时,哲哲故作大度地轻轻揭过,转而看向海兰珠:“她们话说得糙一些,但也颇有道理。你既然已经正式嫁给了大汗,便要守宫里的规矩,从前那些小性子,也该收一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海兰珠身上。
她眼神扫视众人,眸子微挑。“宫里的规矩?虽然我初来乍到,但是也知道,这规矩便是上下尊卑有别。如今我既然得大汗看重,是堂堂正正从大清门嫁进来的东宫大福晋,诸位妹妹便应心悦诚服。”
“我是大福晋,穿着打扮自然要尊贵些。娜木钟福晋要是眼热,不妨花些银子去采买便是,别一副小家子气模样,丢脸。”
“至于子嗣之事,自有长生赐福。巴特玛躁福晋和颜扎庶福晋张口闭口就是生子,知道的清楚你们在关心本福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聒噪妇人,不懂礼仪廉耻。”
“娜木钟福晋、巴特玛躁福晋,颜扎庶福晋,念你们是初犯,暂且回宫抄写十遍《礼运大同篇》,学学道理。若是下次再在我面前说些疯疯癫癫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妹妹们的规矩。”
海兰珠云淡风轻地教训着,说得娜木钟三人脸色一块青一块白,精彩至极。
众人更是见识到海兰珠的脾气,真是不好惹!
可谁让她现在正得宠,说得又有理有据,众人不敢反驳,只能默默诅咒海兰珠人老珠黄,早些失了恩宠。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此时海兰珠心情好了,向哲哲行礼告退。
哲哲垂着眼皮示意她退下。
“姐姐,等等我!”大玉儿急忙忙地跟上来。
两人相伴而行,慢慢走到一处水榭,安着琉璃宝顶,屋檐下绘着彩画,精致又不失大气。
湖泊波光粼粼,清澈透底,微风吹拂,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两人停留在水榭内,大玉儿端坐在石凳上。
海兰珠神情慵懒,百无聊赖地依靠着后方圆柱,随意地摘下一朵鲜花,轻轻嗅了嗅,一片一片地摘着花瓣。
见状,大玉儿暗叹,姐姐如今真是惬意啊!
谁能想到,昔日在科尔沁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庶女,人人轻视,只配靠着她那一点点施舍度日。
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大福晋,被大汗捧在手掌心,百般疼惜。
而她……
两人际遇,竟然像是换了过来。
看来额吉说得没错,她和海兰珠相生相克,只能一人荣华富贵。
收敛思绪,大玉儿笑容满面,神采奕奕:“姐姐,刚刚在清宁宫,你真是太厉害了,横扫八方,娜木钟她们都无话可说。”
海兰珠默默听着。
见状,大玉儿眨了眨眼,“姐姐,你瞧见娜木钟和巴特玛璪她们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咱们和姑姑更要一条心,一致对外,让那些人看看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威风。只是,姐姐毕竟是刚来,收敛一下是不是会好些?”
海兰珠微微笑着,略带自嘲地说道:“人生匆匆几十年,若是憋屈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当初在草原上,我从前就是太听话了,唯唯诺诺,不敢去争。还得靠妹妹疼我,才能勉强有个安生日子。”
“经过了这么多事,风风雨雨,我才觉性子还是张扬些好。如今既然大汗看重我,何必受那些人的讥讽呢?谁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又何必给她好脸色瞧?”
大玉儿张了张口,好半响才道:“昔日姐姐柔弱,如今性子立起来了,真好。”
是啊,也是大汗给的底气。
尊贵的大福晋身份,隆重的成婚典礼,三千宠爱在一身,可不就养成了姐姐矜贵的性子。
大玉儿眼眸滑过一抹愤恨,转瞬即逝,“以后有姐姐这棵常青树,妹妹在后宫也能安心些了。我向来不在意大汗的宠爱,只愿在永福宫守着雅图、阿图几个女儿过日子,愿她们安好。”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重任便交到姐姐身上了,姐姐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也可找妹妹说说。”
说完,大玉儿从怀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双龙戏珠的花样,栩栩如生,极为别致。
“昨日姐姐繁忙,妹妹没来得及,现在才给姐姐送上这个自己绣的香囊。这里面放了些姐姐最喜欢的昙花花瓣,香气清新淡雅,有安睡的功效。姐姐若不嫌弃妹妹做工粗糙,便收下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