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上一层淡淡的阴影,随着楚琼华的话回忆起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她叹息一声。
“人人都说本宫贤良淑德、通情达理,可这些都不是本宫想要的。”
“仙子,若是可以,我想要潇洒一回,随心所欲,不再是别人眼中端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福晋。”
少年时的明媚张扬,娇宠的小女儿,却在嫁了人以后,踏进了杀人不见血的紫禁城,被一层一层规矩磨平了棱角。
她道出了执念:“本宫想保住弘晖的命,想要弘晖承欢膝下,能够看到他娶妻生子……”
楚琼华笑着应允。
最后,在乌拉那拉氏快要消失的时候,她还是开口说了隐藏多年的欲望:“我想要真正地当一个女人,想要夫君的宠爱。”
“尔有所求,吾必达之。”
楚琼华眉眼弯弯,看着乌拉那拉氏娴静温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笑容。
“有劳仙子。”
一阵白光出现,等楚琼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是乌拉那拉氏婉珠,是四阿哥胤禛的嫡福晋,
这会子天还未亮,婉珠抬头看了看房间的布置,精致美丽的黄花梨木大床,各种摆设应有尽有,华贵大气。
瞧着不像是未出阁的格格住所,应该已经是福晋住的屋子。
就是不知现在是康熙哪一年了?
她眸光流转,将思绪捋一捋。
乌拉那拉婉珠是满洲正黄旗人,是大清雍正帝的原配皇后孝敬宪皇后,内大臣步军统领云骑尉费扬古之嫡女,额娘是宗室之女觉罗氏,出身贵重。
家中有三个疼宠她的哥哥,还有同母所出的弟弟五格。
早在康熙三十年,因为孝懿仁皇后病重,担忧死后胤禛无人照顾,故而早早就让原身和四阿哥成婚。
那一年,四阿哥十三岁,原身才十岁,懵懵懂懂就被送进了紫禁城,什么都不懂,还得时时为四阿哥打点一切。
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婉珠替原身愤愤不平的情绪。
“主子,不好了。”
秋心焦急地走进来,满脸慌张,“主子,大阿哥落水了,现在已经被救了上来,大夫正在救治。”
婉珠心中一跳,这么小的孩子,若是拯救不及时,怕是会溺水而亡啊!
尤其当她从秋心口中得知,今日是康熙四十三年五月底,更是心惊担颤,害怕不已。
透过原身的记忆,大阿哥弘晖可就是在这一年的六月初六没了的,莫不是就是因为这次落水而伤了根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传送到这个时间点了。
一切都是原身的执念。
在原身的一生中,她不后悔嫁给胤禛,不后悔后院争斗,只是遗憾当初没能保住弘晖的命。
想到这,婉珠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赶去弘晖居住的睿轩阁。
弘晖的内侍安如海瞧见福晋过来了,赶忙上前行礼,泪流满面。
“福晋,都是奴才不中用,没有照顾好大阿哥,让大阿哥受了这番罪。”
婉珠挥挥手,示意他起身,两步并一步地走到床边,目光急切。
此时府里的李大夫正在给弘晖扎针,小小的人儿,白嫩嫩的脸蛋,这会却昏迷不醒,全身扎了许多银针,可怜兮兮。
婉珠鼻头一酸,看了看围在弘晖床边的一众奴才,示意他们站得远一些,别挡住弘晖呼吸新鲜的空气。
又抬头看了看关得严实实的窗户,命人将其半打开一些。
安如海有些迟疑,“福晋,大阿哥正在发热,咱们若是将窗户打开了,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半打开一些,也好透透气,不然屋子里太闷,满屋子的闷气,怕弘晖会闻得难受。”
“是。”
这会子胤禛脚步忙慌地走进来了,神情焦虑,直冲着大夫询问道:“大夫,弘晖怎么样了?”
李大夫施针结束,神情凝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回贝勒爷,大阿哥年纪尚小,这次落水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伤及元气,怕是需要好好调养。”
闻言,胤禛脸色极其难看,拳头紧握,眼神始终停留在弘晖的脸上,见他小脸红彤彤的,为他心疼。
他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李大夫退下去熬制汤药。
“爷,妾身请罚。”婉珠垂下眼帘,声音哽咽。
顺着声音,胤禛的目光看过去,心神一怔,见向来骄傲的她眼里盛满了悲伤,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不由心生怜惜。
“福晋操持后宅事务,诸多辛苦,你我都不会想到弘晖会落水。这件事情,身为阿玛,我也有失责的地方。”
“多谢爷体贴。”
婉珠面带哀伤,眼睛通红,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让人看着就是一个极其担心孩子又不敢让自己倒下的额娘。
见状,胤禛突然觉得今日的福晋颇为柔弱,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拥住她的肩膀,小声安抚。
“弘晖会没事的,等会我进宫去太医院请最擅长小儿疾病的陈太医来看看,悉心照顾,无数珍奇药材,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弘晖健健康康地长大。”
“我相信爷。”
婉珠点点头,擦了擦眼睛,见弘晖还一直未醒,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