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老四那儿,这次再给他挑一个满军旗出身的妾室吧。”
“皇上。”
德妃心虚至极,吓得立即跪在地上,眼眶泛红。
“可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对?”
“臣妾自认对胤禛事事关心,就连之前弘晖生病,臣妾都是寝食难安。”
康熙叹息一声,扶起了德妃,“朕没这么想你,这些年你也辛苦,现在胤禛长大成人了,是该好好孝顺你。”
闻言,德妃擦了擦眼泪,哽咽不已:“臣妾不苦,当年臣妾位份低微,不得不依着宫规将胤禛交给佟姐姐抚养。”
“哪怕臣妾不被允许去看胤禛,甚至胤禛年幼的时候,见到臣妾都不知道臣妾才是他的亲额娘,只是冷冰冰地叫一声德嫔娘娘。”
“这些往事都已经过去了,臣妾得皇上宠爱,膝下有孩子们孝顺着,什么都不求了。”
康熙安慰了德妃几句,解释道:“胤禛这些年办事得力,朕见他膝下子嗣单薄,想着是不是汉军旗出身的秀女身子弱,这才想给他挑一个满军旗秀女。”
“皇上深谋远虑,臣妾不能及也。”
德妃盘算着这届秀女中的名单,想想了有谁出身满军旗又家世不显。
“皇上,臣妾觉得镶白旗满军旗秀女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枯禄氏不错。还有一位汉军旗耿氏,虽说她不是满军旗,但体态丰腴,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康熙点头应允。
又在永和宫用了晚膳,夜色降临,月亮悬挂,康熙正准备入寝的时候,突然梁九功匆匆来报,说是太子突然发热了。
康熙神色凝重,匆匆赶去了毓庆宫。
就连德妃想要跟着去,都没有准许,这会子他没心思在乎德妃的想法,一心惦记着保成的安危。
看着皇上这般焦急地离开,德妃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恼恨地看着毓庆宫的方向,默默诅咒太子病重。
她跟着皇上这么多年,清楚地知道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简直就是没有一个阿哥能比得上太子。
若是太子不倒,她的胤祯又该如何上位?
这边康熙到了毓庆宫,一众奴才都已经跪了一地,个个脸色焦急,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经受不住皇上的雷霆之怒。
康熙快步走到床前,却看到保成脸色通红地躺在床上,嘴里还一直喊道:“皇阿玛,皇阿玛……”
见状,康熙立即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道:“保成别怕,皇阿玛在这。”
明明已经是三十岁的太子,却在康熙这儿,依旧是被他疼爱万分的孩子。
见保成神态缓和一些,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康熙担忧至极,询问太医可有应对之法?
太医冷汗直流,又是诊脉,又是针灸,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说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许是得了风寒,待微臣开几剂药,服用下去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还不快去。”
康熙怒呵,转过来用沾湿的毛巾一直擦拭着保成的额头。
而这会子被康熙操心不已的胤礽却头疼欲裂,前世的记忆在不断地交杂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充斥着他整个脑海。
他不是死了吗?
他明明记得自己这会子已经在咸安宫病逝了,郁郁而终。
回想起自己一出生就被捧为天之骄子,受尽皇阿玛的疼爱,无数光环笼罩着他。
人人恭恭敬敬地尊他一声太子殿下。
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他过了足足几十年,荣华富贵手到擒来,什么好东西都有人抢着捧到他面前。
可有朝一日,皇阿玛越来越忌讳他,打压他,随着皇阿玛一天天老去越发看他这个太子不顺眼,屡屡抬起其他阿哥跟他对抗。
他以为自己沉住气,就能得到皇阿玛的认可,再度宠爱他。
可一腔赤诚,结果换来的却是两立两废,受尽他人的冷眼嘲讽,狠狠地被人践踏。
最后,病死在咸安宫。
可现在,他这是怎么了?
感觉到自己身体还有温度,难道他还活着?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年轻的皇阿玛,再抬起自己的手看看,没有更多老化的纹路,也没有骨瘦如柴。
心思缜密的胤礽,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记起了所有事情的他,明白自己现在重生了。
“保成你怎么样?”
康熙热泪盈眶,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可在胤礽的眼里,却总是想起当年皇阿玛是怎么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又是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他生而克母?
那一刻,他心如死灰,什么话都不想辩白了。
皇阿玛厌恶他至此,知道他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跟亲额娘叙母子之情,竟然还踩在他心头的伤疤上再留下一道道沟壑。
回忆起这一世的记忆,知道皇阿玛和他的关系还没有破裂,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有怨,有恨!
许久,胤礽才微微咳嗽出声,眉头紧蹙,“儿臣身子不适,想要再歇息一会。”
康熙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以为保成不舒服,这才话语少了许多。
看着保成吃完药,康熙稍微放心一点。
临走前还叮嘱奴才们要好好照顾太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速速来乾清宫禀报。
等胤礽慢慢捋顺好两世的记忆,心情已经有些郁郁,后院那些女人更是一个都不想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