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桐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
能不担心么，都是少年人，一起刚刚经历过生死，然后就在病房里进进出出，照顾着起居，弄出点情愫来怎么办？
程桐转身拿起一顶漂亮的绒线帽为鹿之绫戴上，直截了当地道，“我不是那种对少年懵懂视若蛇蝎的家长，但早恋最怕的就是不成熟、不懂分寸，当年你二哥和阮蜜，你二伯母又惊又怕地愁了多少年？”
提到二哥，鹿之绫的目光黯了黯，问道，“二哥和蜜姐姐分手了。”
两人都是分开来看望她的。
她猜到了。
“是啊。”
程桐站在她面前替她调整着帽子，道，“好不容易等两个孩子长大，你二伯父二伯母都觉得不用操心了，就等着办婚事，结果分手了……阮蜜那孩子有自己的主意，这本来没什么，只是这么多年感情，你二哥受不了。”
“二哥来看我的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鹿之绫有些心疼。
“所以啊，你也要从你二哥身上吸取教训，越年少越驾驭不了感情，动辄伤筋碎骨。”程桐点一下她的鼻子道，“知道吗？”
“知道，我没想过早恋。”
鹿之绫笑道，“我真的是看简腾哥太内疚了才让他天天来的，他多照顾我一些，他就好受一点不是吗？”
随着长大，哪怕开明如鹿家人，也一样会不由自主地在意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少年。
这就是长辈的关切。
“你心里清楚就好。”
程桐笑了笑说道，转身去收拾衣服，收拾到一半，她忽然看向鹿之绫，“怎么不说阿栖？”
“啊？”
鹿之绫坐在那里玩着手机，闻言有些讶然地抬眸，“妈妈，你连薄栖哥哥也防啊？”
“我又不是你爸爸我防什么，我谁也不防，就是想知道知道自己女儿的内心世界。”
程桐一边叠衣服一边道，“你不说也没关系。”
她尊重女儿的隐私，只是奇怪女儿只提了简腾。
鹿之绫握着手机坐在那里想了想，不知怎么，她想到薄栖那晚送她回去在她门口讲的那些话，她一双眸子清澈——
“薄栖哥哥的话，除了家人，他是我最亲的。”
第881章 它可能，很久没在家里看到这样的热闹了
最亲？
程桐打量着女儿的表情，显然最亲就是最亲的意思，没有任何别的复杂因素，便点点头，“和阿栖亲点挺好的，他过得也不容易。”
看着天之骄子、高高在上，其实真算不上圆满。
“我知道。”
鹿之绫说着从床上下来，手按了按肩下的位置，还有些痛。
她走向门口，一打开，外面正在聊天的家人们纷纷站起来，个个愉悦欣喜地看向她，“恭喜我们小七，出院咯！”
鹿家人都来了。
薄家人也都在。
人满得一直站到门外。
沙发上，身着一袭大衣的薄栖站起来，漆黑的眸温和地看向她。
简腾站在门边，笑容满面地看向她。
鹿之绫看向休息室里的一张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恍惚，有种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的错觉，心跳得有些剧烈。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笑着接过戚雪送过来的花。
大家簇拥着鹿之绫往外走去，她温声软语地和大家说着自己恢复得很好。
蓦地余光中多出一道身影。
鹿之绫侧目，不知不觉间，薄栖走在她的身侧，并排和她往前走。
鞭炮在鹿宅门口热闹地炸开来。
鹿振风为自己的宝贝孙女办了场盛大的宴席，庆祝她出院，江南大小家族皆数到齐，江北也有不少特地派了人过来。
声势浩大，引来无数媒体蹲点拍摄。
在无数的欢笑中，鹿之绫抱着花束踏过火盆，步入鹿家的门口，示意她扫清一身晦气，以后健康平安。
偌大的影壁前，猫小野以优雅的姿态端立而坐，在散不开的青烟中静静凝望门外。
鞭炮还在响。
鹿之绫有些奇怪，小野一点都不受惊。
她顺着它的视线往外望去，只有欢笑聊天不停的家人和无数上门恭贺的宾客……
她看了它一会，猫小野忽然朝她冲过来，围着她的一双脚转来转去。
薄栖在她身边弯下腰来，伸出手臂，猫小野立刻顺着他爬上去，温顺地窝在他的怀里。
“小野在看什么呀？”
住院十天，鹿之绫感觉自己有些不了解自己的猫了。
薄栖睨她一眼，眸色是她看不透的深沉，“它可能，很久没在家里看到这样的热闹了。”
“我还以为它喜欢安静呢。”
鹿之绫笑笑，低头冲猫小野眨眨眼，抬起脚往里走去。
……
为迎她出院，鹿家热闹整整一天。
一入夜，大量的烟花在鹿宅的上方绽放开来，将漆黑的夜空照亮、绚烂，美到无可比拟。
鹿之绫坐在二楼的小露台上，仰头靠着沙发，和身边的猫小野安安静静地凝望烟花飞上天空炸开，形成无数道美丽光景……
一人一猫看完整场烟火盛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过枪，看过生死的缘故，鹿之绫总觉得自己的心境好像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