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麻。
与她不同，作为罪魁祸首的谈荔却很淡定地从在碰撞中变得破破烂烂的车上走了下来，她一把拉开另一辆车的后座车门。
“砰——”
金属的车门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事吧？”谈荔俯下腰，看向车内的人。
后座是两位老人家，二人明显受到了惊吓，彼此紧紧相拥，见谈荔探头进来，还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
像两只受惊小兔子。
谈荔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二人除了受到惊吓，没有外伤，心下一松。
确认完这边，她又转道到驾驶位，徒手扒门，将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童婧气喘吁吁赶到时，谈荔正在给人做心肺复苏。
她穿着紧致婀娜的豪华长裙，踩着10几寸高的高跟鞋，手上脖子耳朵上都是沉甸甸的首饰，别说是蹲下，就连屈膝应该也费劲。
地上还留着两辆车碰撞时产生的划痕，两辆车都破败不堪，冒着轻烟，被谈荔撞的那辆车，甚至少了两个车门，玻璃凌乱地碎了一地。
可谈荔却仿佛丝毫没有被影响。
她专心致志地给一个中年男子做心肺复苏，仿佛这里不是事故现场，而是医院的急救中心。
“对，绕城公路，地段应该是……”童婧这才注意到，一旁银发的老爷爷正在打电话。
童婧：！
“爷爷您好！”童婧赶紧上前，“我知道我老板不小心撞到你们的车，任何赔偿我们都可以接受，请您先不要报警好吗？”
她知道她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
童婧急得快哭了。
如果不是她把那个老小区放进清单，还推荐给谈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找到了！”
忽然，一个年迈的女声插了进来。
一位银发的老太太从车后出现，将一瓶药递给还跪着做心肺复苏的谈荔，“这应该是他的药，要给他吃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谈荔快速接过药瓶，一眼扫过用药说明，往中年男子嘴里塞了2粒药。
然后——
“水。”银发老太太似乎知道她要什么，早就准备好，递了过去。
谈荔接过水瓶，往中年男子口中灌了进去。
灌药的姿势和她心肺复苏的姿势一样，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过了一会，不知是药起了效果，还是心肺复苏起了效果，中年男人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微弱的呼吸声也比方才明显了一点点。
“小姑娘别担心。”童婧对现状有点懵之间，银发老爷爷已经放下手机，“我这是在叫急救团队过来。”
“至于报警……”他温和一笑，“你老板救了我们一命，我们谢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报警呢？”
童婧一愣。
“报警。”谈荔的声音从后响起，“这是事故现场，应该要交给警察处理。”
虽然她一直呆在无限流那种无法无天、强者为尊的地方，但谈荔觉得，既然她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就应该按照现实世界的规矩来。
“还有把你们车弄坏的赔偿，小童你跟进一下。”
银发老爷爷和老太太听她这么说，笑容更深了一些。
老爷爷：“小姑娘，我们是老了，不是傻了。”
“你当我们看不出你刚刚强行制停我们的车，是为了救我们吗？”
“是啊。”老太太也跟着说，“今天要是没你把这车弄停，我和老头子怕是要出大事了。”
童婧越听越懵，“你们的意思是……”
她惊讶地望向谈荔，“老板你刚刚是故意撞他们车的啊！”
谈荔微微颔首。
“无论目的结果如何，中间过程造成的伤害都是事实，”谈荔不觉得她救了两个老人一命，就能忽略她采用手段造成的伤害，“该赔的还是要赔。”
老爷爷老太太相视一笑，倒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啊，”老太太微笑着问谈荔，“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车出问题了？”
谈荔瞧着两个老人家有股莫名的亲切，解释道，“你们那车开的轨迹不对，一看就知道驾驶位的人出了问题。”
至于再详细一些的说明，谈荔却是给不出了。
问就是经验使然，能看出来，但解释不出来。
老太太却仿佛听懂了般的点点头，“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啊。”
“了不起！”老爷爷也对她竖起大拇指。
难得的，谈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太久没见过这个岁数的老人家了吧，虽然按照实际生存年月来说，她可能比眼前两人还要长上许多，但……
祥和又代表岁月的皱纹，回不去青春的灰白银发，柔和又充满人生经历的目光，给了谈荔一种安详平静的感觉。
“你们两位也了不起。”谈荔回了两个大拇指，“我这种粗暴的手段，一般人怕是要被吓晕了。”
老爷爷和老太太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哈哈大笑。
救护车和警察迟迟不来，双方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唠起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