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纯简低下脑袋，似乎羞愧了，实则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的阿耶，是不是放了经过特别调教的侍卫，专门监视他，包括他的兄弟姐妹。如果是这般，他的阿耶就真的老了，老得患了疑心病。那么，大燕遗臣想要扳倒太子李纯笷，比想象中还容易。思及此，李纯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做父子做成如此，算不算可悲呢。
当然，在外人看来，夏太宗、李纯筑、李纯简上演的是父慈子孝。
这个外人，也包含李纯筝，心底格外酸涩。
“陛下，时间不早了，劳烦您给高惠妃上头柱香。”老姑婆盈盈一礼，笑容可掬。
“老四，我们一起。”夏太宗笑容和煦。
李纯简擦了眼泪，欢喜不已，立刻答了一声好。
李纯简仔细看了一眼，那因为被阿耶关注而开心的表情，十分生动，不像是作假。当然，即便是虚情假意，李纯筝也过关了，毕竟虎毒不食子。
于是，老姑婆亲自抱了一只和田白玉狮纹三足香炉，搁置在棺材前面的香案上，然后躬起身体，对着夏太宗打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三，朕分你三根香。”夏太宗依旧笑容和善。
李纯筝正要上前去接，却被老姑婆打断。
“陛下，头柱香是九根香，代表八卦中的八门，即休门正北坎卦，生门东北艮卦、伤门正东震卦、杜门东南巽卦、景门正南离卦、惊门正西兑卦、死门西南坤卦、中间无极门，分别代表了万事停止、生机勃勃、易有伤害、杜绝一切、前景光明、遇事恐慌、死气沉沉、自身当前之意，敬畏所有方位的神仙。唯有您九五之尊，才可以上九宫八卦香，自然是不能分开的。否则，您的真龙之气，传递不到高惠妃那里。”老姑婆苦口婆心地道。
李纯简听得费力，走了一会儿神。
他在思考，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贺清笳，听了老姑婆的玄学，有没有法子反驳呢。李纯简相信，贺清笳一定能够做到的。
可惜，夏太宗被噎得无话可说，瞅了一眼略显犹豫的李纯筝，也犹豫片刻，才无奈地收回三根香，在老姑婆低头狰狞一笑之际，缓缓地走向香案。
九宫八卦香，到底还是插在和田白玉狮纹三足香炉上。
“陛下，您可猜得出来，为什么这只香炉的纹路是狮纹，而不是凤纹！”老姑婆见九宫八卦香一点点燃烧，突然仰天大笑。
话音刚落，香炉爆炸开来……
第239章 女儿
“阿耶，小心！”康王李纯简距离夏太宗最近，刚回过神来，就下意识地扑倒夏太宗，然后滚落几圈，避开周遭瞬间炸开的滚滚硝烟。
“因为高惠妃就是高惠妃，不是你夏太宗的高惠妃，这都是她应得的！”老姑婆怒吼道，眼底却滑落浓烈的悲伤，就像一头陷入绝境的狮子。
“老姑婆，你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新城长公主李纯筝推开将她护得紧紧的杨行策，跌跌撞撞地靠近老姑婆，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刹那间，她好像知道了真相……
可惜，老姑婆没有回答李纯筝，只是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抓着匕首，试图刺向，居然没有被炸药弄死的夏太宗。
紧接着，瑞王李纯筑一个回旋踢，踢翻了老姑婆。
老姑婆快速爬起来，吐了一口鲜血，继续奔向夏太宗。
“阿耶，求您，别杀她！”李纯筝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道。
可是，孙公公不会听李纯筝的命令行事，他的责任便是保护夏太宗的安危，而老姑婆的存在，对于夏太宗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只见孙公公把玩着匕首，尔后猝不及防地飞出去，戳中老姑婆的大腿。
老姑婆很倔强，拖着鲜血淋漓的大腿，也要爬向夏太宗。
孙公公见状，望了一眼夏太宗，确定夏太宗一言不发，只能打起拂尘，缓缓地绞杀了老姑婆，让老姑婆承受了足够时间的死亡痛苦。
老姑婆死后，瞪大死鱼眼睛，迸发了浓浓的恨意。
“她倒是不像高家人。”夏太宗在李纯简的搀扶之下站起来，好像瞬间苍老起来，连嗓音都透着苍凉味道，不知是不是替老姑婆哀伤一下。
“阿耶，你告诉我，一切真相！”李纯筝忽然拔了佩剑，指向夏太宗。
“陛下，筝儿近来太悲痛了，一时糊涂。”杨行策捉住李纯筝的手腕，解释道。
“老四，等虞祭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夏太宗无奈叹道。
“阿耶，我要李纯筑和李纯简都在场，就像今天一样！”李纯筝掷地有声，眼神凌厉。
夏太宗瞧了半晌，忽而哈哈大笑，算是答应下来。
年轻的时候，他遇见过一个算命先生，道是他命中没有女儿。他根本不在意，也就不打算赏赐给算命先生几个铜板。算命先生若是真的会算命，怎么就算不出，自个儿天生是瞎子，要过一辈子穷困潦倒的生活。
现在想来，算命先生有几分灵验。
他有两个女儿，都不是亲生的。
“阿耶，你要怎么安葬老姑婆？”李纯筝收起佩剑，眼眶猩红，语气逼人。
“老四，你都说了安葬两个字，那就好好安葬。不过，高家人被她的炸药这么一折腾，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就别放在一起埋葬了。既然她到死都想要守护惠妃，那就一块儿葬入妃陵吧。李家皇室的香火，她愿意要就要，不乐意还可以恶心一把。”夏太宗低声道，勾起一丝玩味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