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筠，《孔雀记》后边的故事不听了，这几日你平复一下心绪，再出门打探八卦。”贺清笳轻轻拥抱了绿筠，嗓音变得柔和。
绿筠的确情绪不好了，总是想起《孔雀记》的故事。
贺清笳闲来无事，给绿筠准备了清淡饮食。另外，吩咐了篮羽，每日采买瓜果，放置在新买的小几上，任由清香盈室。
“康王殿下，绿竺先生说书的时候，有没有伴奏或者点香？”贺清笳低声问道，表情淡漠。
“绿竺先生没有点香的习惯，上次有茶楼的跑堂点香了，还被她掐断。说是点香，容易影响到客人的心情。但是，伴奏是有的，就是最普通的伴奏，每一个说书先生都用差不多的曲调。”李纯简笑嘻嘻。
“这么谨慎？”贺清笳轻笑道，恰似霜花凝结。
五天后，绿筠照常出门，回来的时候还捎带了一包瓜子。
“娘子，近来好多小娘子恐婚，要求延迟婚期，有些甚至还明确表示要退婚，理由都是她现在看着男方，总是对应上《孔雀记》的男主角，感到害怕。偏偏，这激起男方的好胜心，加大彩礼不说，还塞给媒婆大红包，帮忙说好话。女方家属见男方如此诚意，本就理亏，便劝说小娘子改主意。碰上性子软弱的小娘子，半推半就，便同意了。可是，总有小娘子，比较刚烈，拿剪刀架在脖子上，扬言若是逼婚，立刻死去。女方家属心疼小娘子，只能妥协。这样，男方的名声受损，再要结亲，难上加难，男方家属气不过，打算找绿竺先生算账。邻里之间嘀咕嘀咕，发现像他们这样的受害者不少，便专门去砸绿竺先生的场子。也就是说，绿竺先生在哪家茶楼说书，总有一群男方的家属闹事，而一些热血少女帮着绿竺先生对骂，长安城天天产生这般吵架打架，不良人快忙疯了。许多商家觉得有利可图，不是卖给热血少女鸡蛋用来投掷，就是卖给男方的家属冰雪冷元子解渴，就蹲在绿竺先生准备说书的茶楼门口。还有开赌局的，看今日是男方的家属还是热血少女赢了对战。照这么下去，长安城动荡，朝廷肯定要出手了。”绿筠磕着瓜子，笑语盈盈。
“一只孔雀，竟是发酵得不可收拾。”李纯简也抓了一把瓜子，剥了外壳，攒起来瓜子仁，投喂贺清笳，乐此不疲。
“康王殿下，这烂摊子谁会出面解决？太子还是太子妃。”贺清笳砸吧瓜子仁，眸光宛若清水般明净。
“女人占比高的群发事件，应该是大嫂主持大局。”李纯简笑呵呵。
“那就是太子出面。”贺清笳喃喃道。
李纯简听后，啊地一声，感到疑惑不解。
第32章 失踪
三天后，东宫传出来太子妃王氏小产。
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子嗣，竟是没有保住。太子妃王氏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琅琊王氏派了女眷，轮流照看。
因此，太子李纯筌不得不出面解决，《孔雀记》的发酵事件。
“娘子，太子殿下约了绿竺先生在楼外楼密谈，同时派了幕僚借助京兆府的地盘，分时间段登记热血少女和男方家属的信息，这么做有效吗？”绿筠托着下巴，笑语盈盈。
“只要他是太子，就无效。”贺清笳淡淡地道。
“娘子的意思是，绿竺先生会陷害太子殿下吗？”绿筠抿起唇瓣，眉头蹙蹙。
“不必陷害。”贺清笳轻叹道。
太子妃王氏忽然装病，便是被当初舞姬绿箩那点破事伤透了心，不再愿意与太子共同面对困难。
男人处理女人的事情，最大的问题便是他这个男人身份。
果然，绿竺先生缺席了茶楼的说书，众人议论纷纷。最离谱的说法是太子借着酒醉欺辱了绿竺先生，导致绿竺先生羞愤得不能见人。于是，东宫门口，总有人投掷鸡蛋，太子尝试着出来解释，依然被扔鸡蛋，索性从后门进出。
“娘子，绿竺先生不会是失踪吧？”绿筠问道。
“失踪对她没有好处。太子那边便可以传播出去她已经悄悄离开长安的消息，不管这个消息有多么不能让人接受，时间会淡化一切。如果她在适当的时机站出来，轻描淡化一下与太子在楼外楼密谈那晚的经历，教人想入非非，她就能够获得舆论的制高点。然后，等着谣言满天飞，她自尽失败，便会刺激一群热血少女去敲登闻鼓，到时候太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太子没有康王这个代替杖责的勇气。”贺清笳语气淡然。
“娘子，绿竺先生是不是阿姐？”绿筠小声道。
“阿筠，你有什么打算吗？”贺清笳冷声道。
“娘子，如果绿竺先生就是阿姐，我自然要去寻找一下，找得到的话，可以好好劝说。她毕竟是我的阿姐，我盼着她能够放下前尘旧怨，重新开始生活。”绿筠无奈叹道。
“阿筠，那你出去寻一寻。”贺清笳语调清冷。
当日，绿筠就出了怨歌行，将长安城所有茶楼跑了一遍，别说绿竺先生，就是之前绿筱、橘奴、绿箩的模样也被她翻找了，没有结果。
“娘子，绿竺先生不会真的失踪了？”绿筠低声道。
“阿筠，再寻。”贺清笳的调子愈发冰冷。
其实，贺清笳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因为她将自己代入绿竺先生的角色，思考如何利益最大化。可是，她不相信，正常人会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