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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红颜堪夸_素素雪【完结+番外】(361)

  “祝你幸福。”

  声音中除了真挚的祝愿,挽晨听不出任何其它qíng绪。看来是襄女有梦流水无qíng呢,不过这么美的女子,男子都不动心,眼光真高呢。

  虽是无意,可听到别人的隐私总归不好,挽晨心想看来要躲在这上面一会儿了,只能等到男子离开了自己再下去咯。

  然而却在此时,山泉涧流般清越的男声响起。

  “树上的朋友,还不下来吗?”

  挽晨一惊,踩在脚下的小树枝一滑,她“啊”地轻呼一声直直向下坠去。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蛋,明明是他们打扰了她的清净,为何最后倒霉的却是她啊!

  突然腰肢一紧,挽晨落入了一个清慡温热的怀抱,她心一松又一跳,睫毛轻闪,睁开了眼眸,接着便撞入一双翻腾着浓烈qíng绪的幽深黑眸。

  她的心也恰在望到那黑眸时失速了起来,只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翻腾着yù冲去来叫嚣!

  那是什么!

  纷乱的画面在脑中滑过,却那般遥远,那般快速,她什么也抓不住。唯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一直回响,久久不绝。

  “今生命运……待我不公,来世……我定留着空白……等着你!”

  那是什么!谁能告诉她是谁在说话?!是谁!

  为何那般凄凉,那般不甘,那般绞痛她的心!那是谁!

  为何眼前男子会给自己这般奇怪的震动,她的心怎么了?她的心要告诉她什么?

  她不明,只能怔怔地望着他,望着这双似乎无比熟悉,实则太过陌生的双眸。

  如挽晨一般,此刻抱着她的秦子瞻亦是压不住心头翻涌的qíngcháo,他定定望着女子眉心清丽盛开的莲花,那一笔一画如斯熟悉,纠得他心口生生的痛,却又似溢满了欢腾,那欢悦让他yù要嘶吼,可偏喉间堵着东西一般难言。

  他目光怔怔望着女子眉心青莲,一个声音久久自他的心间翻涌而去,似乎早已刻印在了那里。

  “来世……我们以此为凭,你定要找到我!”

  这一刻,秦子瞻竟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似红尘三生熙熙攘攘,亿万人中,他只在寻找她,为这一刻便似早已等了千年,这千年……他,为她而过。

  他不觉中已是欢欣的扬起了笑容,这一凝眸,因她展颜。

  天空中,男子抱着失足跌落树枝的女子旋转而下,衣衫翩翩,蓝和白jiāo织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和风chuī过,那两道身影,一个疏朗峻远,一个淡雅隽永;一人风骨清傲,一个水色淡渺;一个是白衣卓然,玉树临风,一个是不染铅华,空谷幽兰。映着不远处湖光飘dàng,比翼婉转。

  脚下一沉,两人安然落地,然而秦子瞻竟不愿松手,他环在挽晨腰际的手臂更紧,似乎只要松开,她便会消失在眼前。

  挽晨也任由他抱着,俩俩相望,浑然忘记周遭一切。

  他们这是怎么了……

  番外卷番外烬(一)

  我的名字是归海莫烬,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为我取名为“烬”。我是父皇的第四个儿子,除了我,父皇还有许多的儿子,他们都有很好的名字,聪、贤、湛、隽、啸……

  唯独我的名字为“烬”,纵使我再不懂事,也知道那不是一个好字。烬是燃烧后的残余、残余不是吗?凡是与“烬”扯上关系的就都没有什么好词,所谓灰烬、余烬、烬骨、烬燃、烬灭……无不如是。《诗经大雁桑柔》中有云“民靡有黎,其祸以烬”,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出自这里。只是从懂事起,我便知道我父皇,母亲都不喜欢我。

  从小我就和母亲住在怜清宫,怜清宫很美,亭水楼阁、宛若仙境,奇花异糙、遍植宫角。人们都说怜清宫是父皇专门为母亲建造的,还说宫中的每一处匾额都是父皇的御笔,每一处建造都是在父皇的指点下完成的,人们还说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可是怜清宫却不像父皇其它宠妃的宫殿那般热闹非常,怜清宫很冷清,宫中只有三个仆从打理,除了父皇从没有人靠近怜清宫一步。

  听夏嬷嬷说,因为母亲喜静,父皇下旨不让人来这里打扰母亲,又一次一个宫妃跑得离怜清宫近了就被父皇打入了冷宫,自那以后怜清宫就成了宫中女人们的忌讳。她们jiāo谈时从不谈及母亲,更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母亲。怜清宫成了后宫之中一处神秘的存在,静静地在繁花簇锦的宫廷中沉默着。

  尽管人人都说父皇疼爱母亲,可我却从来不那么认为。被疼爱的女人不是应该像父皇的那些宠妃一般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娇艳妖娆吗?可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一个很沉默的女子,安静的读书、弹琴、念经。

  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了,脑海中只留下一个身着白衣的美丽却忧伤的剪影。她似乎总是很悲伤,身上总也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愁思。她从来不笑,也从没人见过她哭泣,总是淡淡地立在烟雨台上倚着栏杆望着远方的高墙出神。

  可从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站在远处望着那样的她出神,她也不会知道多少次我从被窝爬出来,站在院子里看屋中她投在窗户上的剪影。映着昏huáng的灯光,那影子静美而柔和。只有看看那影子我才觉得她也是和我一般的人,也是有血有ròu的人,可以柔和可以贴近凡世。

  然后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留意自己的世界,沉浸自己的哀伤,她从来不看我,似乎看我一眼就是玷污了她神圣的眼睛。

  不过我并不很难过,因为她似乎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父皇来的时候她也很少看他,每次都是父皇说话她只静静地听着,面无表qíng。可是父皇似乎从来不生气,他依然说着,讲着,笑着。

  有时候她会抚琴给父皇听,琴音高昂而激愤,似有凌云之气蕴含其中,不似平日她所弹的那些哀伤之乐,如若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那样的琴音出自她手。不过,我却深信这样的琴音更适合我的母亲,因为这样的琴音让她鲜活了起来。母亲去世后那样铮铮之音也在怜清宫消散,我再没有听到有女子能弹奏出那样辽远激昂,杀气哀烈的琴音,直到二十一年后她的出现。我才知道,能弹出那般琴音的女子会让每一个有凌云之志的男人动心,因为他们都孤单了太久,他们也在寻觅一个知心人。

  母亲弹琴时,父皇总是静静的听,听过之后静坐很久,面容复杂。有一次我远远地看见母亲似乎对他说了什么,父皇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失态。然后怜清宫响起了母亲的笑,那笑声久久不散,笑声中深深的哀伤刺痛了我的心。

  那时候我还太小,还不懂事,不明白父皇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跑去问夏嬷嬷,可她只是流着泪告诉我,母亲本不是这样的,她说母亲本是个慡朗率xing的女子,她说母亲以前喜欢穿红衣,也曾笑若骄阳,最后她还说要我原谅母亲,她就那么一直重复着那话,抱着我拍着我的背。直到我睡熟耳边还久久回dàng着那话,声声不绝。

  “四殿下,你一定要原谅小姐啊……”

  我那时候确实还太小,不知道父皇和母亲为什么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他们的喜爱,我只能远远的遥望我的母亲,一次次追随着父皇,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怜清宫。我不知道我那时候的眼神是不是充满了祈求,但是我知道当时我的眼中定是写满了儒慕,我是那么渴望父母的爱。

  要是换了七八岁的我,可能就不会那般懦弱了吧,换做是八岁的我,定对冲上去问个清楚明白,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问问要如何方能得到他们的重视。可是那时候的我只有四岁,只会遥望而不懂争取。而八岁时候,当我已经学会了争夺,却再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父母之爱了,也再没有任何兴趣去询问这些。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我四岁的那个冬日,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那雪飘飘dàngdàng地覆盖了整个怜清宫。那天我很高兴,毕竟是小孩子心xing,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临近傍晚时父皇来了,他好像很高兴。那天我也被带到了他们面前,我给父皇跪下行礼,他高兴地亲自起身扶起了我,还让我坐在离他最近的席座上。

  父皇指着我面前的酒杯说那日是母亲的生辰,要我为母亲祝寿。言语和蔼,表qíng慈祥,似有安抚之意,我抬头去看母亲,只见她的嘴边竟是隐有笑意。我很开心,觉得一切都在梦中,梦中有的是父亲母亲都在身边,其乐融融就是这般的场景。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是没有喝过酒的,那一杯下肚,只觉得那酒辣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喉咙就似着了火一般,不住地咳着,可心里却是极甜。

  父皇也哈哈大笑,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话语,他笑着跟母亲所:“烬儿不愧是我归海印的儿子,有为父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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