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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刃霜_野雨【完结】(43)

  不过这些倒是次要。楚霆既派了她来,便是已下了联军的决心,那些顽固派他自会处理,剩下的不过时机问题。所以谢洺虽是看出了门道,却并非最重要的。

  事实上,信上那不过一笔带过的事qíng,倒是让她更感兴趣。

  顾染停下动作,含笑看着谢洺:“信上说大皇子耶律皓下落不明……子斐不妨猜猜,若他还活着,会去哪里?”

  谢洺见着顾染唇角的笑,知晓他方才答得并不算好,蹙眉低头想了想。

  “如今真正独立的大国不过大赫、凤新与我南国,若想与大赫的皇子抗衡,应不会选择周围的附属小国。而凤新与大赫接壤,依照信上的时间来算……凤新应当更为适合。”顿了顿,“只是,凤新与大赫对战多年,耶律皓更是凤新摄政王的死对头……怎可能轻易进入凤新国境?”

  顾染一笑:“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进来。”

  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对手。谢洺很快反应过来,自觉方才的话幼稚了些,年少气盛,耳根不由隐隐发烫。

  顾染自是注意到了。果然还是少年人啊。想当时初入官场,她脸皮也薄得很,连句寻常的打趣都应付不了。

  不yù让谢洺继续不自在,起身理了理衣袖,淡淡笑道:“这消息来得倒是及时。”

  谢洺敛目:“下官会加qiáng驿站的防备。”

  顾染点点头,稍稍沉吟片刻:“若能寻到他的踪迹自是最好。”

  谢洺更是严肃了些,拱拱手:“是。”

  顾霜在堂前走着,两只手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

  轻衣好笑地看着她:“自来到凤新,我还未见王妃这般兴奋过。”

  顾霜笑着嗔了她一眼,未说别的话。

  倒是叶木,替顾霜说话道:“王妃许久未见左相,如此反应也是人之常qíng。”

  轻衣看了叶木一眼。

  想起她的母亲几年前便病故了,不愿惹她伤心,便笑着应了,将话题淡淡揭过。

  脚步声渐起。

  顾霜听出是夫君和娘亲,忙侧过身子,好好站住,又顺便捋了捋衣袖,摸了摸发髻。轻衣看着她的动作,眸中笑意更甚。

  顾府看似松散,但百年世家,其中规矩怎可轻易与外人道。到了顾霜这辈,虽说对出府的规矩放宽了许多,但对其生活习惯的约束依旧甚大。这仪容便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

  远远就看见她的萧彻,不自觉地就想起新婚时她一身红衣,娉婷地立在那里。

  那时萧琉生病,他皆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虽说夜里终和她睡在了一处,可却似乎算不上什么圆满的大婚。

  尤其对着满室宾客时,他只留了她一人。现在想来,无论如何,当时都算欺负了她。所幸她年纪小,不知那么多弯弯绕绕,之后也从未提过。

  在今天之前,他其实也觉得无甚,俗礼又如何,总归是娶了她。只要让她安心做着王妃就好。他一向更注重结果。

  可今日难得远远看着她,心思一生,便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又想到顾府的暗卫恐早已将这些事悉数告诉了顾染,原本的自信一下少了许多。

  顾染察觉到萧彻周身气息的转变,再看看笑得正灿烂的小霜,隐约猜出几分缘故,心中虽在笑,面上却是神色淡淡,无甚波澜。

  她知晓那次并不完全是萧彻的过错,可终归小霜才是她的女儿,这态度如何都是要先端上一端的。

  顾霜发觉自己的笑容有些大,稍稍收了收,矜持地向前走上几步路,唤了顾染一声“娘亲”。

  顾染微微颔首,淡淡笑道:“在凤新可还习惯?”

  顾霜自是要点头的,又朝萧彻一笑后方才回道:“夫君待我甚好,事事都照顾我。自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顾染听出她言语间的维护,不再多说,依旧淡笑道:“习惯就好。”

  三人便一齐进入屋中。

  顾染这个时辰来便是要用午膳的,可离用饭还有些时间。若只有顾霜与左相,两人或可聊些闺趣;若只是萧彻与左相,亦可谈些朝事。只眼下,三人如何都需在一处,倒是有些不便了。

  萧彻想了想,看了一眼秦昇与叶木。两人会意,低头抿嘴一笑,悄悄退了下去。

  顾染举杯喝了一口茶。正是合她口味的碧螺chūn。抬头时见着小霜期待的神色,心一软,放下茶盅,淡淡赞了一句。

  “好茶。”

  萧彻微微一笑,正想着聊些什么不至尴尬,秦昇与叶木却是已准备妥当。

  倒是解了屋内短暂的沉默。

  萧彻笑道:“无意间听夫人说,左相喜欢陆城的字与孙逸的画,便让人去寻了寻。本以为搜罗不到,不想峰回路转,有幸得了一幅。”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唯一可惜的是,陆孙二人向来字画一体……可此幅图只得了孙逸的画,字却是旁人加上去的。”

  顾染反而来了兴趣,神色微动:“可是那幅雪月图?”

  萧彻点头:“正是。”

  秦昇乖觉地上前,将画轴慢慢展开。

  顾染站了起来。

  孙逸的画用色虽不鲜艳,却谈不上单调。但这幅雪月图,果真如野史所言,只有深浅的墨色与留白。

  茫茫的白雪堆积在地上,最上处唯有一轮明月。构图与笔法都十分简单,甚有些简略。

  孙逸其实擅长于景中画人,单就景物或人像而言,他未必及得上旁人。

  可这幅雪月图何处都寻不见人迹,亦非他一贯的用色。再看题字,也不比寻常。他其它的画常会题上偶句或是完整的词曲。

  但此处只得寥寥几字。“故人空对月。”甚连日期都未写下,虽然印鉴仍在。

  楚霆曾用宫中的两幅画利诱过她,她虽是喜欢,但主次还是分得清楚,委婉地便带了过去。

  可这幅雪月图却有所不同。或许在手法上比不得孙逸其它的画,且又少了陆城的字再度加持。但却是她一直想要的。

  孙逸之前的画自是别有风流意趣,然而不知为何,没有一幅能像雪月这般令她念念不忘,尽管她从未见过,只是单单通过前人的叙述,在脑海里渐渐勾勒完整。

  或许是心意相通吧,她也曾独自一人看过那么大那么圆的月亮,只是并不在雪里。南国是没有雪的,有的只是无尽的细雨微风。

  虽说喜欢不一定非要拥有,可今日能得一幅,顾染心中自是高兴。况且萧彻是她的女婿,她本就没准备客气客气。

  于是微微一笑:“多谢摄政王美意,本相就却之不恭了。”

  萧彻毫不意外。倒是顾霜,本还担心娘亲会依着在南国时的xing子,不肯收礼。如今皆大欢喜,便忍不住看向萧彻,桃花眼里好像放下了天上的星星。

  萧彻知晓她是在夸他,可在左相面前不好得意,只淡淡朝她微笑着颔首。

  顾霜心知他想留个好印象,颇觉这样的他有几分可爱,眼中笑意不由更盛。

  顾染瞧着两人的小动作,眼中的笑意真切了不少。

  萧彻已至而立,且又任摄政王多年,可在小霜面前却无甚王爷的架子,果真甚好。

  她本以为家事与国事的冲突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但那时陈家的突然推托着实令她有些被动,防不胜防。

  且她心中也有些自己都说不清的私心。

  是以难免担心,自己一时的妥协会害了小霜。熟料yīn差阳错间,似是成了一段好姻缘。

  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们已经与韩旷见过了?”

  顾霜一愣,未料到娘亲会先提出这个问题。

  萧彻瞧了顾霜一眼,淡淡回道:“前不久见过。”

  顾染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位置上,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

  “小霜想认他吗?”她纵是再不喜,可却不是她该做下的决定。

  顾霜反应过来,很快摇摇头,笑道:“我有娘亲就够了。”

  这样的回答并不令人意外。顾染一笑:“小霜喜欢就好。”顿了顿,“虽说小霜不愿认他,但身上也有韩家的血脉。是以本相早便书信一封遣人递到了太皇太后的手上,想来太皇太后不会就此事再询问什么。”

  顾霜恍然。原来是娘亲告诉母后的,怪不得母后并未深问她。

  萧彻却有些意外。左相已能绕过他直接向母后递信,而他竟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顺理成章地就想到旁的事,挑了挑眉,之前的困惑渐渐清晰起来,猜测成为了现实。

  但夫人在场,并不方便说出来。只得暂且先压下。

  顾染停了一会儿,似是在给萧彻思索的时间。约莫差不多了,方看了萧彻一眼,淡淡道:“本相听闻韩旷与王爷乃是挚友。不必因此失了qíng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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