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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相之绿柳含烟_月明秦时【完结】(32)

  含烟无意识地搅动着水中花瓣,放柔了声音低低叙述起昨夜发生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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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瞻墡将含烟裹住锦被,牢牢搂紧,声音游离着,仿佛从远古传来:“你知不知道从你嫁入王府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不再有一刻安生?当你的红盖头被揭起,我看见你那张熟悉的脸,我心中是怎样的震动你知道吗?我埋怨上苍为何将这样与你相似的人送到我的面前,难道竟只为试探我折磨我吗?可是苍天本无眼,又是什么人可以安排这样的偶然?我qiáng忍着不发一语从dòng房离开,其实心中明白自己早已败下阵来,无论对手是你或是安排你出现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只顾躲着你,躲着触景生qíng的悲哀,躲着自己qiáng烈的思念。当然也开始着手调查,然而你知道吗?这时的我,已经无法面对你生还的可能,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地在内心深处渴望着其实玉儿早已葬身河底,而含烟也不过是单纯凑巧嫁来我家,又凑巧长得与玉儿相似而已。我一边这样渴盼着,一边也就自然而然地主观歪曲着我所能够探究到的事实。而这样的自欺欺人甚至一直发展到特意地惘顾你极其明显的暗示,只为求得内心的平衡。”

  与瞻墡越来越旺的热qíng相比,含烟的神智却显得越来越清明,面色也逐渐变得冷静:“这么说来,你不肯认我,除了以为我死了之外,竟是另有苦衷了?为什么今儿忽然又改了主意呢?”

  “玉儿!”瞻墡叹息着:“昨儿我听见你和王太医的对话了。你的‘错痕’之毒是他替你解的是吗?该不会就是这次我出征的时候吧?”

  “‘错痕’?”含烟凝起眉头:“是他替我解的。当年师祖费尽心机也到底只能控制毒xing不再发作而已,而且师祖说,若不是我恰巧毒发之时跌入冰水之中,及时控制了热毒的蔓延,只怕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够将我从假死状态中挽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瞻墡点着头:“你知道不知道,你‘死’之后,我也曾四处打探,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让你中了‘错痕’。然而你这个人却象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仙风门的人都说只是在这次随军出征才听说门主有个女儿,根本就不了解你的过往,而霍夫人更是连我的面都不愿见。在这样的qíng况下我也只有罢休。”

  瞻墡说到此处,却顿住,直视含烟的双眸中如有火焰在燃烧:“可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上天却让我再次听到了‘错痕’的名字!”

  含烟对着瞻墡的目光依然平静,锦被中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抖了一下。

  “也许你也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那么你就更会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含烟。当‘错痕’这个名字已经和一种yīn谋相连,而你又是唯一能够在这种毒解一体的药物下逃生的人,含烟,你应该知道我不认你实实在在是因为我太过心软,我宁愿让一切成为一个疑团也不愿面对可能的坏结果。含烟,其实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你是否和‘错痕’的再次出现有关,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了你,尤其是在我意外听到你向王太医追问错痕之事以后,这至少证明了你不会是直接参与了这件事的主谋。而这对我来讲已经足够了。

  “其实就在这次出征jiāo趾,我就已经想明白了,宫廷政治之下,还能qiáng求些什么呢?即使你真的还有什么瞒着我,对不起我的事qíng,我都可以忍受,因为我已经受够了面对着你犹犹豫豫想爱又怕爱的日子!”瞻墡说着说着,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腾出一只手来费力地整理着含烟颊边碎发,一面慢慢地俯下身去寻找着那诱惑的柔润唇瓣。

  “所以你现在想认我了?”含烟却忽然推开他坐起身子,寒冷的声音里一股怒气喷薄yù出:“你不相信我的时候就装作不认识,将我当成路人;想认我的时候就叫一声‘玉儿’,而我就会乖乖坐到你怀里来等你的宠幸对不对?你过去因为政治装作不认识我,那么又怎么保证你现在不会因为政治装作爱我?yīn谋?政治?我已经受够了!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到处都是勾心斗角,那还谈什么爱恋谈什么真qíng?为了这些东西,死的人还少吗?到底还能相信谁,还能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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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波还在dàng漾着,洁白馨香的花瓣一起一伏,恍如梦中仙子的羽衣散落。水内外的两个人也都沉浸在这如百合一般纯美忧伤的气氛中。

  “小姐,你真的怀疑他的用心吗?你们之间,真的有那么多的yīn谋和算计吗?”青青打破沉默,轻轻问道。

  “这正是我最无奈也是最羡慕你的地方。”含烟幽幽叹道:“处身淤泥之中,纵是怀抱莲花之志,也很难毫无所染吧?其实昨夜我只是感叹而已,并不是真的怪他。就说我嫁他的举动,真的只为了一个‘qíng’字吗?我为他和凤舞牵线,真的只为了迫他选择,迫他说出真qíng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他是声望最高的王爷,是真正最能威胁国运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凤舞的qíng况实在惹人疑窦,也许故事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了吧?他怀疑我是皇上的人,也许从在漠北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但我又何尝不是在防着他谋逆的举动呢?就算我堂皇地对自己说我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国家,可那又有什么分别呢?所以我和他,注定要这样真真假假,若即若离。”

  “真真假假,若即若离……”青青似在细品这话中滋味:“两个人的感qíng,也可以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段时间来,我对这样诡谲yīn暗的日子实在是厌倦了。”含烟闭上眼睛,有泪珠悄悄滑落,轻轻跌入百合的凄美包围:“信任可以再建,感qíng可以重温,可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包括赵二和采雅,还有很多不知姓名的人的生命。”

  接下来的,又是两个人的静默。泪水和哀伤,弥漫在房间里,弥漫在花香中。

  半晌,青青擦了擦眼睛,起身要替含烟加些热水,却被含烟摇头拒绝。青青便返身将衣物取来,一面qiáng笑道:“听小姐这样说,我才想到,或许老爷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如今他已经远远地避开了这样的是非之地了吧?我记得老爷最不喜欢官场。”

  “青青。”含烟诧异地抬眼看她,眸子里还有泪光晶莹:“爹的确是这样想的,想不到你这样直来直去的xing格,倒一眼看透了事qíng的本质。连我都差点被他哄骗了呢,王太医还给他开了治疗老年痴妄之症的药物……”

  “其实老爷根本就没有病对不对?”青青将衣物递过,坐在一旁等含烟穿衣:“我就知道,老爷这样睿智通达的人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分明就是骗人的。”

  “还真叫你说着了,爹是真的厌倦官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没有带给他快乐和满足,伴随而来的嫉妒和算计却让他失去了平凡日子里的幸福。即使是小心谨慎如他,也曾陷在圈套里,因而失去了娘,失去了他一生中最珍贵的相濡以沫的感qíng。那天爹离京之前叫我到他的房间里,给我讲了他这么长时间来的心路历程,我才知道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布下了‘生病’这抽身的阶梯。若不是不知深浅的我一心替他掩饰,参与到这政事中来,让他难以放心而去的话,他大概早就成了归海之鱼,返林之鸟了。”

  含烟说着,慢慢穿戴完毕,虽仍面色哀郁,但一身秀洁气质映着纯白的长裙,倒也略略恢复了那大明女相的骄人风貌。

  “官场就是这样,太多的肮脏,太多的无奈。我娘和爹的感qíng算好的了,可她还是受不了爹所处世界的是是非非,到底选择了离开。青青,这样的日子你会考虑吗?”含烟犹豫了下,不待青青回答,又道:“梁其山最近还总是到府上来吧?你和他的关系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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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沐浴完了吗?”朱福远远地赶来,向浴房外伺候的婢女高声道:“礼部给事中梁其山急事要求立刻面见!”

  “下官梁其山见过柳王妃娘娘。”含烟一踏入书房,早已等在那里的梁其山忙跨上两步,躬身相迎。

  “梁大人不必客气,这么早就驾临寒舍,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吧?”含烟使个眼色,青青回身关上房门,偌大的书房内便只剩了三个人。

  梁其山对含烟如此反应倒也有些惊讶,但仍拱手道:“下官如此冒昧,实在是因为昨夜所见之事太过反常,怕与王妃有关,故此特来禀告。”

  “该不是皇上又秘密给梁大人安排了什么差事?”含烟神色端肃,示意青青为梁其山让座续茶。

  “王妃怎么知道?”梁其山更加吃惊,却不肯坐,再拱手道:“昨夜皇上忽然把下官传入乾清宫内,先是训示了一番君国大义,又问及内阁藏书状况,说道近日将仿效成祖先例,派遣军队护送礼部官员往各地搜集整理图书典籍,充盈内阁及广寒、清署二殿,必要得当日编篡《永乐大典》之盛。下官听有此举,自然欢欣鼓舞。却不料皇上竟命下官当廷糙诏,下官虽恳请宽限亦不可得,只得胡乱拟定二十余人前往各处觅书,又受命在皇上玺印之下加盖礼部私印——王妃知道,私印只限于礼部官员之中来往官函使用,既有圣旨,便该发往礼部六堂,怎能以私印略过礼部衙门一道手续?但圣命难违,何况也找不到太过切实的理由来反驳;故此下官虽心中万般揣测,也只得按皇上的意思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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