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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按歌声_宇文解忧【前传完结】(4)

  他吃了一惊,微微正了色,“花容姑娘,适才qíng非得已,我替你遮掩,只是缓兵之计,并非什么承诺。”

  “可是,可是------”我的手忽然抖了起来,“爵爷莫非嫌弃花容?”

  “姑娘误会了,云某已有妻室,不会再娶。”他依旧话平平,眼淡淡。

  “------”我扶了桌子,说不出话来。

  “不知小蝶那小妮子又在搞什么,我且去瞧瞧,”周补之见气氛不对,急忙站起,一溜烟地走了。

  厅中只剩下他与我。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跳,一下,两下,三下------花容,花容,你不可以,不可以再放弃,一错过便成千古伤心恨,再回首就是百年凄凉身!

  “爵爷,”我鼓起勇气,“花容并不敢为难您,但话一出口,便是覆水难收。您想想,若是慕容柯发现我骗了他,我还有活路么?就是您的朋友周大人,怕是也要受牵累啊。”

  “------”他皱了眉头,“这样吧,我命人为你寻个稳妥的去处,暂且安置下,待风头过了再回来。”

  “要躲多久呢?又能躲多久呢?”我眼中泪光闪闪,“爵爷,慕容柯这个人,睚眦必报,此番受挫,决不会甘心,他不敢动您,自会寻花容的晦气,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雪耻洗恨,您若是不收留花容,花容断逃不过!”

  “那你说如何?”他抿紧了嘴唇,微有愠色。

  “爵爷府之大,就没有弱女子容身之地么?”我看向他,眼神凄切,“现在,花容只能依靠您了!”

  “我已经说过了,“他神色稍霁,“我有妻有女,我们过的很好,不想再娶什么姬,纳什么妾。”

  “花容不敢奢望,”我忽然站起,跪了下去,“只求爵爷收留!“

  “你这又是何必!”他看着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收留你并非难事,只怕会委屈你。”

  “不委屈,不委屈!”我仿佛见到一线亮光,“花容愿为奴为婢,当牛作马,一定任劳任怨,决无怨言!”

  “我不是指这个,”他缓缓站起,走到窗前,“我想说的是,我的心里,只有碧落,再容不下第二人,你明白么?”

  一颗芳心,登时裂作两半!我颤抖,如被冰雪。

  “即使带你回到府里,若是碧落不愿,我也不会留你,但你放心,”他继续说下去,“我会妥善安排你的生活,保你安全。”

  “谢爵爷,”我缓缓叩下头去,脸上是含泪的微笑,我知道,这一生一世,随了他,便是寂寞的欢欣,痛苦的满足,只能如此,只愿------如此。

  之衣香鬓影(1)

  云系系------

  母亲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人。

  她的美丽令我永生难忘。

  黛眉樱唇芙蓉面,素手纤腰绿罗衣,美人的一切,母亲都拥有,但------更多,更自我。

  她冰雪聪明,常带了dòng悉的眼色,了然的神qíng,还有几分看穿世事的恹恹慵慵的妩媚。往往一回眸,一拂鬓,唇边笑意一挑,便让你惊艳,然后,眩惑,然后,倾倒。

  外祖父名岑远山,为本朝名士之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不jīng,且品xing洒脱,知jiāo天下,是典型的“真名士自风流”。母亲自幼丧母,又体弱多病,外祖父对这个独生女儿很是疼爱,不忍,亦不愿束缚,所以,母亲从小便拥有自由,喜欢什么,便学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泛滥的爱与过度的自由,往往恶果深种,可------

  岑碧落渐成倾国貌,惊世才。

  也许是遗传的因素,使得母亲可以自制,自律,自己做正确的选择,抑或,外祖父是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对女儿的培养?

  云家本是鲜卑裔,祖上俱是左牵huáng,右擎苍,卧看“风chuī糙低现牛羊”的豪慡儿女。及迁至中原,却换了一番小桥流水,江畔桃花的韵致。人,便渐渐细腻,心里,便也多了好些向往。于是,清平爵云清明的一次冒雪造访后,十四岁的云沧海入岑门,师从岑远山。

  四年后,云沧海迎娶岑碧落。

  怎能不好奇?当我有了充足的想象力后,勾勒父母亲的相识相知,便成了我的消遣之一。是雨中初见,是月下相逢,是琴挑,是私会?所有的俗套,都叫我问了个遍,可------

  父亲只是微笑,而母亲------她总笑着斜我一眼, “鬼丫头,平常的紧,有什么好问?” 便又回过头去,与父亲闲话。

  越是如此,我便越发不肯相信,以母亲的心计和父亲的骄傲,若不是遂心所愿,他们,对命运,岂会服从,岂会认同?母亲自会想方设法地逃,父亲自会铁石心肠地拒,断断成就不了一场好姻缘!

  可是,他们却不肯说------

  我的目光落到了奶娘身上------

  奶娘是母亲多年的侍女,名字唤做枇杷,母亲出阁之前,她远嫁外地,还产下一女,一家三口生活安稳,衣食无忧,也算和睦幸福,女儿两岁时,她又怀了第二胎,可天有不测风云,丈夫忽然得了急症,撒手西去,一时间,孤儿寡母,好不凄凉,只得不远千里,投奔旧主。母亲自然热qíng收留,好生照料,那时,她正怀着我,有枇杷相伴,也解了许多烦闷。不久,奶娘产下一子,可没出百天就夭折了,奶娘伤心之余,便将一腔舔犊之qíng,尽数倾注在刚出生的小小姐------也就是我的身上,做了我的奶娘。

  她自十一岁,便跟随母亲,此中过往,最是清楚。于是,我便日日缠了奶娘,用尽花招,诱她说于我听,奶娘向来是疼我的,又架不住我的甜言蜜语、死缠烂打,便常有只言片语泄露,蛛丝马迹可寻,渐渐地------过去,闭目可想,触手可及。

  那一年,他十五岁,她十四岁。

  十五岁的少年,聪明而顽皮不羁,使先生又爱又恨。

  十四岁的少女,美丽而才智过人,让父亲且宠且骄。

  象所有的才子佳人一样,他们的相遇,发生在岑府的后花园------

  他爬上墙头,四下里看了看。

  都怪岑老夫子,大好的天气,讲什么《诗经》,差点耽误了蹴鞠比赛,幸亏自己机灵,逃了出去,要不然,清平队非输了不可!想到这,他得意地笑了,轻轻跳下围墙,连身上的灰尘也懒得拂。

  “唧唧,唧唧”,头顶有悦耳的声音传来,他抬头看去,却是榕树上一窝雏鸟,正迎了阳光试啼。

  他眼珠转了转,靳家小四顶喜欢小鸟,都求过他好几回了,不如------他卷起襟袖,手脚并用,爬上树去。

  怀揣小鸟,他慢慢地滑下来。

  “你gān什么?”一声娇叱,犹如晴天霹雳,在少年的耳边炸响。

  他一惊,脚下一滑,人径直飞了出去。

  虽然树下是松软的糙地,也摔了个七荤八素,懵懵间,他抬起头来------

  他看见一个神qíng沉静的少女,发如墨,秋水如渊,衣衫蔚蓝有如万里晴空。

  而她,看见的是一个瞪大了眼睛的少年,白色的长衫上沾满了泥土,半跪在她的裙边------

  ------也许,一开始的这个姿势,就预兆了他对她最初的倾倒,一生的臣服?

  “你是谁?”声音来自少女的身后,是一个团脸圆眼的丫鬟,便是适才发话之人。

  “哼,“他认出了声音,心中恼怒,只是不理,转身便要离去。

  “哎,你这人好大的胆子,你------”

  他不理会身后的叫嚣,只大步向前走去。

  “站住,”声音不大,却使他停了下来。

  是她------

  她依旧站在那里,眸子清静,一派波澜不惊。

  “拿来,”她向他伸出手。

  “拿什么?”他心中微惊,嘴上却不肯承认。

  “拿来,”她的手白如脂,润如玉。

  “------”,他不敢迎对她的目光,慢慢从怀中掏出小鸟,递了过去。

  “还小呢。”她把小鸟捧到眼前,语调柔和了许多,“送回去。”

  “什么?”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可是------”

  有悠扬的箫声响起,那是岑远山在召唤学生上课,他共有十二名学生,皆出身名门,天资聪颖,其中又以云沧海为首。

  “我要赶着去上课,”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迟了会被先生骂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唇边似有讽刺的笑意,“怕什么呢?”

  “------”他红了脸,“可是爬树很危险。”

  “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嘴角微撇。

  “------”他无言以对,忽然卷了袖子,大踏步向榕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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