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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君顾_雯嫣【完结+番外】(12)

  “主子,您想去探望大皇子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就是万岁爷知道了也必定不会怪罪主子,更何况,大皇子也想知道自己母亲的近况呀。”

  明知这是如意为我找的借口,可心确实踏实许多,为什么不敢踏进去呢?与其这样糊涂的在梦里还不如清醒着,哪怕是清醒着去死也叫人甘愿!

  真正下定了心思,便是头也不会的往里钻了。还是那样一个清冷的地方,女子置身其中,甚至比景物更清冷积分。她是在抚琴,琴音一丝一丝,单调着,幽深着,渺渺似天际传来。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可只是这一听,却觉得心被上了锁,枯涸的只剩哀思。

  “能说说你们的故事么?”我绝望的开口,再愚笨的人也不能忽略那音弦里动dàng不安的qíng思。

  第二十七章

  琴音嘎然而止,她凝视着我,不作任何声响。然后她问“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嘛?”

  我摇头,便看到她笑了,笑的张狂,笑的悲怆。就在我以为她眼角会滴下泪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她悠扬昕冷的声音“血仄。”

  琴音再起,低沉起伏,犹如深谷中的悲鸣,哀嚎着撕扯破头顶的那一方天地。血仄是练琴人的禁忌,就象它的名字,那是不祥的曲子,里面有太多的怨恨,太多的血迹。我的琴技是母亲教的,母亲的琴音也总这样透着无尽的悲鸣。那次,许是弹的久了,指间脆弱的皮肤终究不敌利韧,血渍像花一样滴滴散落在琴台上,透着dàng人心弦的魅惑。我看的眼都怔了,母亲的声音却低低沉沉的传来“静儿,这世间,有一种曲子叫仄,那是万物皆无奈时的悲鸣,那是俗世最绝惋的声调,娘这一生也没有弹唱出来,是娘的qíng还不够深吗!”然后我看到母亲决绝的眼神。后来,我查了许多书籍,访了诸多名士,却真的无人可以弹唱那所谓的仄,还记得一位年愈古稀的老者如是说“那是不祥的曲子啊!姑娘你何必执着呢。能弹成那首曲子的人,从来没有好的下场。”其实,又如何是曲目不祥呢,那不祥的是人qíng,心境的晦涩都加诸在琴弦之上,怎不叫人无望成痴。

  于是我懂了,眼前这个女子的一片qíng,却不是我能问的。如我一般,出生在富庶的家庭,父母虽然不亲近却也安静的生活,然后嫁入帝王家,获得最尊贵的身份。怎样的不如意也不会使我拥有她这般的感qíng!道不同,终不能为谋。

  “其实,我可以帮你的,我也是母亲,知道最难割舍的那份爱,大皇子他很关心你!”我这般说,为着她,为着大皇子,也为着我自己。无论怎样,要叫这样一个女子在这里一辈子,都是极残忍的,而且,我有心与她比试,内心总是有一种悲伤的希望,破釜沉舟之后,我便能在灿烂的光下生活。

  她还在弹唱着,仿佛对我的话闻若未闻,只是琴音里突然的杂乱泄露了她的心思,其实真想带她出去,又何需如此一问!年底大皇子的弱冠礼便是一个还她自由的好契机,前朝不就有这样的先例么,我要在皇子面前,在天下人面前放了她——佐霖漓,一个比我更合适做皇后的女人。

  “母后,今天舅舅来看我,还把这样东西给了我。”凌儿像孩子一样摆弄着手上的器物,一支短笛,是上好的玉质,通体翡绿,莹莹似有水光溢出。我扶他坐好,如意已上前为他擦拭起额上的汗。他先是蹙了蹙眉,却也没多言语,由着如意为他打理。然后他看想我,眼睛是绚目的晶亮

  “母后,你瞧瞧,这笛子可好?”

  我点头,他便傻呼呼的笑着“我想也是,舅舅是何等人物,怎会把不好的东西送与凌儿。不过,今日与舅舅一同到太学院来的还有一人。”说着他似有什么希奇似的突然问我“母后,你觉得舅舅长的可好?”

  我点头,兄长的相貌气度自幼就出类拔萃。还记得父亲在时,每每看到这个子侄都难掩羡慕,总道他要是有个这般丰神俊秀的儿子才好。父亲这一说,皆会惹得母亲不快,可他却总是说,从来不避忌,好似赌着什么气。当时那样的场景我总是怕极,而今回想开来,却觉得那便是幸福,是我掌边一直未被发现的幸福。

  “那人却比舅舅还要漂亮上几分,真真文弱书生的味道,人看上去都好似风刮的倒般,对了,就是书上说的蒲柳之姿。”

  我听完便笑了,傻凌儿,用漂亮、蒲柳之姿形容男子是决计不会有人感谢他的,叫人听了或许还要恼他呢。我刚想出声指正,抬眼就看到他唇边促狭的笑容,原来这孩子是在想法儿逗我笑!

  我看着他,听他继续说着,“那人是叫钟广良来着,舅舅说,他以后便是凌儿的太傅了。”

  第二十八章(改)

  刚用过午膳,我躺在塌上,想着连日来的一些事qíng。想到了那个漂亮的女子,想到她、我与皇上三人间的纠葛,还想到那个钟广良。很奇怪我怎么会把这些联系在一块,可就是觉得,他们都是与我有关联的,都是我层层谜团的谜底。忽然想起小时侯的一次探亲,是去远房的表叔家里,我由父亲带着,走了那样远的路程。我从来不曾随父亲出行过,那是第一次,夏季的阳光是那样的烈,即使坐在车里,依然感受到浓郁的炙热。从窗子里望去,是父亲骑马的背影。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带我从家里出来,昨儿夜里睡的迷糊,隐约听到从前院里传来的争吵声,然后门就开了,是父亲,我看不清他的面庞,只是听到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对房里守夜的婢女吩咐“给小姐收拾收拾,我在门口等着。”出门时看到下人们在前厅收拾着东西的碎片才知道,他们又吵了,而且极为严重,不然父亲不会带上我。往日父亲走都是一个人的,然后在他快意的时候才会再回来。马车走的不急不快,把时间也拉扯的漫长了,那一年多我几乎是在车中度过的,连同我八岁的生辰。出行的都是父亲的亲信,只有墨姨是父亲房里的婢女照顾我的起居,虽然亲切却不亲近。他们谁也没有记得我的生日,包括父亲。那夜父亲他们在外边饮酒,不时有笑语传来。我独自一人躺在车里,淡淡的看着夜空中跳动的光环,甚至觉得这么不声不响的我会就这样被遗忘在车里。我睁睁着双眼,就怕一闭上便谁都找不着了。酒后上路,我并没有被遗弃,可是如今,在也样一个深不见底的宫闱里,我依旧那样渺小到不起一点声音,还有人会记得带我上路么?

  在百年不遇的大水过去后,大家都以为往后的日子会是一帆风顺的,可是边关一封一封的急报,一天比一天严峻的形势却叫人不容忽视。北朝,那个向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皇朝向我们宣战了。不是不清楚我们现在资源的匮乏,每天有数百万的难民在城市之间涌动,就连都城,也不复见往日繁华、井然有序的景象。这个时间,若是再来一场战事,那便是浩劫,可以将整个圣朝毁于一旦。

  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紧蹙的双眉,还有眼角新生的纹路。他的力不从心、无能为力表现的那么明显,他甚至不在有心qíng像我掩饰他的qíng绪。每晚,他的朝和殿里都会传来沉重的怒骂声,在平静的宫墙内一圈一圈蔓延开来,久久的,久久的泛滥。每个人都愈加谨慎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分外不允许人行差蹋错。我现在看到他,也是大多不说话的。我qíng愿这样安静的看着他,我想我的声音并不能让他平静,就让时间去使他安静吧。

  第二十九章

  我知道他的面前有两份折子,一份是主战的,还有一份是主和的。朝中大多数人并不主张议和,北朝虽然兵qiáng马壮,却被认为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若是议和,他便成了圣朝的罪人,在圣朝的历史上划下第一次败笔。

  远远的看他坐在那里,我接过宫人手中的汤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烛光中,可以看到在墙上灯火勾勒出的乎高乎低的身影,那挥动的手指在我眼中一直那般的苍劲、有力。他似有察觉我的亲近,却未抬头,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更显清凉

  “滚出去,朕吩咐过,谁也不准进来。”

  足在地上顿了一步,却仍是直直朝着他,一双眼瞬也未停的直视着,直至他抬头,黑暗的目光悉数落在我眼里。药碗摆到他面前,我听到自己同样低沉的嗓音在夜空里分外空鸣

  “没有人生病是不吃药的,帝王也一样。”我如是说,看向他的目光简直在天人jiāo战,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才没有在他绝然冷漠的脸孔前显露一丝的退却。袖里的手隐隐发抖,才发觉,原来深秋的风chuī竟已经这样寒了。

  时间过的久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快凝了,才换来他的一声叹息。看着他端过碗,晃神间药已饮了大半。然后发觉他嘴里隐着什么字句,说的含糊,却让我听的分明。

  “你怎生这样倔qiáng!”

  时光仿佛一下倒退许多,曾经,我也这样执拗的站在家里最向外的墙下,身边跟着最亲近的婢女。汗几乎要湿透衣裳,火辣辣的高阳将人照的晕晕沉沉。东儿小心的扯着我的衣袖“小姐,您都站了三、四个时辰了,进去歇歇吧,东儿帮您站。”我看了眼身边的小丫头,还不到我肩的个子,汗腾腾的小脸告诉我,我已经站了三、四个时辰了,她要帮我站!呵,就好似刚刚那三、四个时辰她没有陪我站在太阳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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