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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妖红_暗【完结】(18)

  此时有风,chuī得树叶簌簌,平亦是眉目沉沉,他缓缓将手上的缰绳绕了几圈,全部jiāo给她手心里,想了想,又褪了外袍,仔细叠起来,搭到马背上:“唐姑娘,顺这路过去,离最近的村庄还有些距离,这马没有鞍蹬会磨了皮,来,不如把我的衣服垫在下面充做马鞍。”

  唐流默默看他所有的动作,脸上并无表qíng,然身体里,分明有一个人在急急地说:“为什么不同他说明?你和齐王并无gān系,为什么要让他这样误会下去?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她不安,在马上稳了稳身子,紧紧闭了嘴,惟恐一开口,有些话便会自己的冲出去。

  她不喜欢他吗?开始时也许只是感动,但这一路跌跌撞撞坎坷而来,只有他肯于无qíng中援手相助,万千冷酷下仅有的一丝温柔、正直与磊落,她怎么会不动心。

  但,何必让他知道?说明一切后又该如何?少相说:唐姑娘,世上万事早有定数,婢女怎么能成为将军夫人呢。在浣衣部,众人踩她踏她,倒不全为了讨好上头,却是同仇敌忾于她的越位。一个齐王的贱妾竟然妄想一步登天,赢得朝中最英武的少年将军的青睐,世人不许,天理难容。

  有时候,俩俩深qíng未必会成为一桩美事,也许,她应该远离他,人在凡尘中挣不脱世yù约束与命运安排,比如眼前这条路,向北,是将军的府坻,向南,才是她唐流的归宿。

  于是她咬了牙,挤出话道:“不错,将军走好。”

  平怔怔看她,唐流不响,手里抓住缰绳,努力将内心的另一个她压制下去,倔qiáng地只看眼前的路。

  他终于走了。

  四周安静如眠,唯有风翼扫过茫茫衰叶,悉悉索索一片。唐流坐在马背上,顺着大道往下走,每走一步,便是离平远一步,那个身体里的她已经沉默下去,但又似乎停留在了原地,有一种渐渐撕离的痛。

  没有马鞍的马骑起来的确吃力,不久后,双腿便累得发麻,身子坐不稳,但她舍不得把平的袍子垫在身下,那上面仍有他的气息,也许,她该把它好好藏起来,当作曾经的一个回忆。

  只是不知是否能忘掉一切,她不确定,是否可以,再成亲、生子、过平凡人的日子。

  天开始蒙蒙发亮,照得地上一片惨白。唐流放任马慢慢地行走,远处终于可看到隐隐约约的房屋轮廓,一点一点靠近,她在马背摇摇yù坠,双腿内侧大约已擦破了皮,湿漉漉地痛,双眼却是沉甸甸地酸。突然,马儿低嘶,双蹄跃起,将她重重掀在地上。

  有一人手中握刀,上来一手按住她,一手将刀刃顶在她颈上。

  “唐姑娘,得罪了。”他道,反转手腕,用刀柄将她击昏过去。

  再次睁开眼,唐流犹未醒,打量四周,却是在一间布置华丽的房间里,月dòng窗户半启半闭,风chuī得嫩绿纱帐飘散,房间里点着明晃晃的蜡烛,映得一室dòng明。

  并不只得她一个,有人候在旁边,见她醒转了,忙站起来,一手按刀而立。

  唐流茫然看他,身材高大,面目也很平常,记不得哪里曾见过。

  “你是谁?”她问他,眼光划过他握刀的手背,忍不住微笑:“现在我连举手的力气也没有,你也太小心了些。”

  那人不接口,纹丝不动,手仍握住刀柄,直直瞪着她,他的手指粗短有力,皮肤晒得黝黑,唐流突然想起来,这人原是齐王派来送她走的那个车夫。

  他终于还是找到了她,还有,这里想必就是齐王府了。

  唐流坐起来,才将头发抚平,果然,一抬头,齐王澶已走进房间。

  他脸上表qíng严肃到冷酷,灯光下发出寒光,瞪着她,唐流qíng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唐姑娘,你gān的好事!”他道,一手轻挥命那人退下,自己撩起袍角,在唐流对面坐下:“我原是好心要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竟多事至此,惹出祸来。”他今天穿了百蝶穿花的天蓝色羽缎长袍,更衬出面白如玉,风流挺秀的人物。

  “你在说什么。”唐流淡淡道:“我不大明白。”

  “哼。你怎么会不明白。”他低喝,突然长身而起,一手按了她肩,略一用力,闷痛入骨髓。

  “啊……”唐流吃不住,可他另一手于肋下扶住她,左右动弹不得。

  “这下你可明白了吗?”澶冷笑,唇角一抹嘲讽:“唐姑娘,我本来也以为你不知道,但你这一逃,令我顿开茅塞。”他嘴里说话,手上仍不松劲,唐流已经痛到无力,额头有汗珠渗出来,滚落滑过面颊。

  “如何?唐姑娘?”澶说,收手回来,让她略略休息:“你既然也知道此事,何不把行事时间告诉于我?”

  “放屁!”唐流痛极怒极,捂住肩膀软在榻上,齐王果然冷面冷肚肠,这样的捏骨严刑可算得yīn险狡诈。她不好容易喘过这口气,大骂:“要杀便杀,你若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便撞死在你眼前。”

  “哦,是吗?”齐王笑,踏步又上。

  唐流一见他动,想也不想,甩头向chuáng架上扑过去,然齐王出手更快,她额头还未碰到紫檀木质,他手已阻过来,拉住衣襟一用力,‘嘶’地扯下块衣料,唐流仰天倒回榻上。

  “怎么回事?”身后有人奇怪,水晶门帘一掀,一人匆匆而入:“澶,出了什么事?”

  齐王不答,不待唐流起来,已欺身而上按住她身体,想了想,拉开衣带将她双手缚住。

  “唉?”那人一眼见到唐流衣衫不整的模样,吃一惊,呆住。

  “隆,休要多问。”齐王道,手上不停,一圈圈扎得紧实,未了,将余带栓到chuáng架上。

  他统统办完,方才松了口气,拍拍手转身回去:“隆,有什么事吗?”他用力已过,面色复转皎然,闲闲看住少相,后者早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事?”齐王倒奇怪了,挑起眉毛问他:“这个时候不去陪驾狩猎,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隆总算镇静下来,看他,乌墨墨地眼珠里似有波澜暗涌。半天,不作声响,突然转身就走。

  “咦?”这次倒轮到齐王发呆,略一思索,忙举步跟出去。

  唐流满额细细的汗,双手绑在身后,离不了chuáng边。她脸红涨得通红,满腔怒火无处可斥,唯听得外房齐王已追上少相,两人在那头争论起来。

  “你倒清闲,满口推脱身体不适,未了,却告了假在屋里做这些勾当。”这是少相隆。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难道你怀疑我是故意欺瞒?”这却是齐王。

  “你没有存心欺瞒?也罢,我来问你,昨天不是将她送走了吗,为何她又出现在你的房里?你到底是要放她还是收她?”

  两人竟然吵起来,唐流咬着唇,在里间听齐王将她逃走一事细细说明出来。

  “你再把她寻出来只是为了拷问何时举事?”隆的声音似乎平静下来,但尚有几分疑惑:“澶,她只是一个小女子,量罗永城不会将计划告诉给她。”

  罗永城大约就是罗庄主,唐流边听边想,但她不明白的是,骠骑庄到底有什么计划瞒着朝廷。

  “可是隆,你不要忘记了,她是唐泯的女儿。”齐王声音冷冷:“并且如果她确不知qíng,为什么要拼命从我手下眼前逃出去?她一定与罗永城有联系。”

  他们争吵渐止,声音便轻了许多,以后的口语不再听得到,又说了些话后,两人一挑珠帘,走进房间。

  唐流怒目而对,狠狠盯着齐王,眼里似乎说:“你有本事便永远这样绑住我”,隆心软,叹了口气,劝:“澶,有话好好说,她毕竟是个女孩儿,你也别太狠了。”

  齐王若无其事,与唐流眼神相接,毫不在意。

  “你准备拿她怎么办?”隆又问:“总不能真这样永远绑住她,要杀要放,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怎么会杀女人?”齐王微笑,淡淡道:“况且唐泯生前曾将女儿托负给我,放心,隆,我只要问出想知道的东西,一定把她安置妥当。”

  12 叹薄命,争也朝夕

  唐流被绑得紧实,略一挣扎手上衣带几乎勒入ròu中,她横了心,正要抬头再骂,却看到齐王与少相双目面对,猛地话噎在嘴边,说不出来。

  记得昨天被押上马车,蓦一回首间,便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关怀、亲近、倾慕以及隐忍的怨,这两人早已习惯而不自知。唐流只觉身上阵阵发寒,尴尬地低了头。

  幸得此时门外有人声,衣袂飞响,先前擒唐流那人在珠帘外轻轻禀报:“王爷,属下有急事。”

  齐王一皱眉,转身既走,少相紧紧跟随,两人高度相差不多,看背影也是风流倜傥,回想起以往两人种种行径举止,唐流终于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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