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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出路的爱:胭脂蓝_悄然无声【完结】(42)

  然后,罗迦一笑,那是非常纯洁清澈的的一个笑容,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光都映在了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

  此时此刻,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属于yù望和负面的qíng感,就在胸膛里沸腾着,现在,那被她用尽了一切能力压抑的qíng感,无法控制的生长开来。

  是的,她不爱面前的儿子,从来不爱。

  即便那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存在,她从来只能把他当做一个不相gān的,但是借以谋夺权利的人,她从来都无法体会母亲的感觉。

  她看着罗迦,眼神复杂。

  慢慢地走到罗迦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垂着眼帘微微一笑,寂寞而温柔,就如暗夜盛放的牡丹。

  “我的儿,你中了爱qíng的毒,那毒太深了,母后再也帮不了你了。”

  她的手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让他想起了父皇临终之前,他一场大病,她冰冷的手第一次紧紧的抱住他。

  面前的母亲,一袭华衣,斑白的青丝,带着冰冷而柔软的香气渐渐的接近了他。

  只是看着,那样的痛便渗到了骨子里,罗迦几乎忍不住,但是颤抖着手终是没有伸出。

  那时的她和此时一样,幽幽叹息,仿佛有泪,尚未淌下就gān涸在的眼角……可惜,只是仿佛有泪。

  罗迦默默的注视着,唇紧紧的抿着,嘴角略微有些儿颤抖。

  他母亲的指扶着他的肩膀,那么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收紧,随即,枯涩的qíng感也从身体接触的每一个细胞注入进来,如同熔岩也如同毒药,一点点注进他的身体,在平静的外表下掀起巨làng。

  现在,他和她许多年来似乎是第一次如此之近,只要一伸手,他的身体就会完全被她抱住,他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会伸出手去。

  因为,这就是为君之道。

  所以,他只能远远的走开,然后,不听不问不看。

  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现在局势的平衡。

  但,她是他的母亲,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他不会做得太绝决。

  “母后,儿臣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告辞!”

  心脏里沸腾着无法说出口,比火焰热比冰水冷的qíng感,最终,他慢慢脱离开她的冰冷的指,扬长而去,再未回头。

  殿内出奇地安静,只听见风呼啸地穿过的宫阁呜咽的声音。

  红烛摇曳,昏暗的光线中,只见是苏轻涪的身影,单薄而孤独。

  她看着那明huáng的背影,久久无语。

  她的面容逆着烛光,一半是明的,一半是暗的,嘴角泛起了慢慢泛起残忍的笑意:

  “罗迦,我的儿,圈禁这种死法对我来说,太过屈rǔ,我不会接受。”

  优雅的捡起摔落在地上的珠钗胭脂,然后重新为自己上着最后的妆。然后,她平心静气的整了整衣服,等待她头上的流苏也平静下来,不再叮当作响,她这才在梳妆台的暗格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瓷瓶。

  抬起手来,掠了掠两鬓的青丝,苏轻涪眼里一片死灰,抿嘴笑了笑,把瓷瓶中的万艳窟一饮而尽。

  然后倏的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去,却终是支撑不住,跪倒在了青砖地上。

  万艳窟剧毒,一旦发作,足以教人痛不yù生。

  她吃力地喘息着,挣了半天,略略地缓过气来,用袖子抹过嘴角,白色的丝缎上就有了一抹血红。

  她却只垂了眉眼,幽幽静静地道着迷离的眼睛望了过去,那片水雾把她的眼都遮住了,恍惚的她看见那个永远一袭黑衣的女子,站在那里,仿佛熔进了夜色。

  寂寞宫城影,朦朦晕晕。

  就好像多年前,站在宁夜宫门前一样,她的眼清澈而哀伤。

  她伸出手,女子的身影便如涟漪一般的碎了……

  “夜熔,哀家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他的爱,诅咒你永远不被他所记忆,诅咒你长命百岁,在这寂寂深宫里孤独终老!!!”

  暗红的血随着猛烈的恨意更肆意地喷薄而出,白衣尽染,几乎看不清原色。

  这一生她害了很多人,但是也被人所害。

  锦瓯也好,夜宴也好,父亲也好,儿子也好……都没有关系了……

  得到了许多,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为的只是能抚平深夜里醒来,让她窒息的寂寞而已……

  凄凉的味道在静寿宫的空气中蔓延,似水一般把人柔软地溺死扭。地上苏轻涪的样子,依然是黎国最尊贵的太后。

  寅时,天就在开始蒙蒙的亮了,乾涁宫中因着未到上朝的时辰,珠帘轻垂,鎏金shòu鼎里焚着的佛手柑,那浓郁的香丝丝轻缕没入空气中,香烟袅袅,一片肃穆。

  青衣的宫人急急的跑了进来,汉白玉台阶之下守夜何浅,听脚步声回过身来。

  那宫人连磕头行礼都忘了,也看不见何浅的连连摇手,只大声说着:

  “静寿宫出事了!”

  殿中极静,他脱口一句,惊得自己也猛得回过神来,心下不由大惊,连跪在当地。

  帘内罗迦本是一夜未曾入眠,听见了声响,便皱起了眉不耐的开口问道:

  “谁在外头?”

  那宫人看了看何浅,冒着冷汗说:“皇上,静寿宫出了大事了,太后……”

  “太后怎么了?”

  罗迦倚在绣着九龙的靠枕上轻轻的闭眼,心中涌起了奇妙的不祥之感。

  苏轻涪那双被宫廷洗涤的冰冷的眼,仿佛安静的浮现在一片黑暗中,静静的凝视着他,yù语还休,然后,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qíng就如此沉淀,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再看不到那双冰寒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心里那种不祥反而越来越剧烈。

  胸膛里,似乎有了个无法填补的,奇妙的dòng,语气也变的焦躁不安。

  “太后……薨了……”

  “是吗……”

  没有任何惊讶的说着,罗迦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呈现淡青色的眼睑上投下深重的影子,即便这种消息,他依旧将脊背挺得笔直,不曾弯曲。

  心中隐藏的是震惊、恐惧和……一点点的安心……

  他想起每年的今日,他都要去静寿宫拜寿qíng景。

  她很端庄的坐着,虽是浓妆华服,可还是透了一种冰冷的寂寞。

  那种感觉是无法骗人的,她并不喜欢他,也许她可以伪装一切,但是她天xing中缺少的的慈爱却无法伪装。

  她,不爱他,即使他是她的唯一骨ròu。

  所以,他也不会伤心,即使她是他的母亲。

  之后,他定了定神,说了声: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人震惊于他的镇静,但长久的宫廷生活已经叫他知道了什么是识趣,于是磕了一个头,起身依礼退下。

  何浅站在阶下,只听珠帘内一阵响,衣声窸窸窣窣,然后罗迦迈步从出来。

  “陛下……”

  何浅只觉得浑身都发软,那声陛下里,隐约带了几丝关心的意思。

  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罗迦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道:

  “传旨,说太后急病归天,罢朝一日。还有,苏家贪赃枉法,但念在功勋卓著,恩典其全族免斩,赐其流放。”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是笑得很温柔,眼睛里却带了嗜血的冷酷,那样的光,在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竟带起了近乎凄厉的光芒。

  何浅奉旨离去,偌大的乾涁宫中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之后,罗迦他才把自己的面孔埋在手中,感觉手掌的温度渗透入自己的眼中。

  他轻轻低吟:

  “母后……”

  我终是bī死了你……

  每一个字,都是不能说的伤痛。

  第二十章 文 / 悄无声息

  苏府被抄,乃至于府中之人尽数被流放,一场没有任何人预料到的,事前毫无预兆的噩梦。

  大家都知道苏家是外戚,即便平时有些不合,但看在太后的面上,即便是皇帝,也多少要顾忌一些。

  但是,谁知道,在寒冬一个深夜里,太后急病去世,苏家被满门流放。

  幸存的只有吴楚yù一族,但是自苏吴私库之中搜出的巨款,让他也不免受了牵连。

  吴家,根基已伤。

  而夜氏,只是安静的看着,没有任何举动。

  莫惬怀再见到夜熔时,是一个皇宫私宴之后。席间罗迦婉转的向他提出了婚约,他含糊而过,心却在也无法轻松。在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告辞退走,不引人注目的离开了酒席。

  外面正在微微的飘着雪花,雪白色的,仿佛是羽毛似的雪花从昏huáng色的天空中落下,飘落在满园枯树的枝gā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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