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
燕行云恢复了思绪，他笑得很帅气，目光柔柔地落在绵爱的小脸上，绵爱圆嘟嘟的小脸对着他，咯出一个十足奶气的饱嗝。
他啧嘴赞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这女儿长大了——又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哇啊啊……”
燕行云没说完话，绵爱突然哭了起来——
“唉？这是怎么了？”他不知自己有错，慌忙站起陪着我一起哄孩子。
千哄万哄，绵爱哭得很委屈。
我冷嗤道：“燕行云——绵爱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
×××××××××××××××××××××××××××××××××××
深秋的某一天，山寨里的人都挤到了山道上看动静。
他们传着自己的认知：山上的那个妇人原来不是寡妇，自家男人还劝了，她带上了孩子一起跟着男人回家了，至此，半山腰的茅屋又被荒废了。
我一骑抱着绵爱，茂儿跟着燕行云。
孩子喝奶的尴尬（2）
孩子拿他懂的很少的词语和燕行云对话，燕行云教他身下的这活物——是马。
我提醒他：“当心点，别把孩子从马上摔下来了！”
“不会，我会很小心的。摔坏了唐染会杀了我的——红雪，你自己倒是当心怀里的小家伙。”
从山里出来到了城镇，燕行云给我备了一件大披风，枣红色，兜在身上很暖和，顺便还能护着绵爱小小的身子。
坐在客栈里吃饭，旁人都把我和燕行云当成了郎才女貌的夫妇，有儿有女——羡煞了旁人。
他抱着茂儿正在喂jī蛋羹，茂儿不怕生，再说了我就在他身边，他吃一口还对着我笑，燕行云很喜欢唐茂，都说这孩子的面相随我，将来必定是个美男子。
“云哥哥……”
我无心吃饭——
三年前他把我带出大山深处，无意中带我去了大理城……我在那里邂逅了段锦秀，我想……今天我这一走，这辈子便不再回伤心地了。
燕行云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茂儿伸着小手搭上了他的大掌——
男人沉沉地问我：“你……是想再见一见他吗？”
恐怕……这辈子只有燕行云是最了解我的，尚未开口，他就能猜到我的所想——
我怕他会拒绝，声音一瞬间哽咽道：“那个……锦秀还没见过绵爱……我带孩子去见他一面，就走……”
他点了点头，重重一叹——
“可知他的坟冢在何处？”
我摇了摇头……
“他刺杀太妃被判了斩刑，再怎么说……他都是段家的王爷，皇族的陵寝都有重兵把守的，你确定要去？”
我很肯定地点头。
燕行云摇头，继续叹着，他在自言自语：“孽缘……真是孽缘……”
“云哥哥……”
“我知道在何处，你和孩子们都吃饱了，那里比较远，吃饱了好有力气。”他这么说着，动了勺子继续喂茂儿。
我一怔，张着嘴不知说什么……
王爷坟冢，淑妃守灵（1）
燕行云自己解释了：“我派人打听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会想去他墓前祭扫。听说他的王妃和那个克伦将军把他葬在了城北的一座庄园里。”
“谢谢你……”我轻声说着。
燕行云很是感慨，他想了想，把我和他的最初的相遇换了一个思维重新组合故事。他问我：“红雪……你说，我把你带出苗寨后，没带你去大理，你和段锦秀还会不会……呵呵，也许，这个故事全都变了套，说不准，我们抱着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好像……不可能。除非没有你的白若兰——我就能和你在一起，甚至抵抗锦秀对我的调戏。偏偏呢，上天注定你和白若兰是一对，没有她没有你的家仇，你不会出现在殷家寨帮锦秀抢东西，你不抢也就不会兜上我，我也不会跟着你来大理，还在路上撞了锦秀和他唇枪舌战……命中注定如此……”
我低头看了看孩子，绵爱睡得很香很安静。
我笑了：“就像锦秀自己说的……我和他的红线早就溶在了一起——我错嫁了唐染，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回到他的身边。说实话，我恨你们——恨你和唐染带着茂儿出现在大理又把我抢回来。我不想恢复记忆，我要锦秀……要和他的长相厮守。”
燕行云动唇，苦笑：“是他抢人在先——再说了……是他安排我们在客栈和你相见，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死？所以又把你推给了唐染照顾？”
我哀声一叹：“也许吧……”
段锦秀万万没想到……那时候，我有了绵爱。
一个他一直期待的孩子，倘若一开始他就知道他就要做父王了，他还舍得丢下我们母子去和太妃同归于尽吗？
终究是个傻子。
×××××××××××××××××××××××××××××××××××
大理城北，那一带天气凉，燕行云告诉我，只有这里，可以在冬天看到大理最稀罕的雪——
我隐约明白，一定是锦秀临终托付克伦的。
王爷坟冢，淑妃守灵（2）
这人死了都这么làng漫：枕在huáng土里不够，还想仰头看雪？
我们在庄园的偏僻处停步，不敢惊了这座庄园的主人：段锦秀的淑妃；锦秀死后，她自己来这里为心爱的男人守灵，放弃了锦王府的奢华，来到清净的地方，选择另一种方式和她爱的人长相厮守。
何尝不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傻女人。
燕行云问我：“你打算怎么进去？”
“能怎么进去？当然是翻墙。”
“茂儿呢？”
我望着燕行云怀里的唐茂，摇头道：“算了，茂儿去不合适，你和孩子在这里等我。”
“你会不会忘了时间？”
燕行云的意思是……我会在段锦秀的坟前哭得昏天黑地忘了时间。
我目无表qíng地下马，绵爱还在睡，一点点的动静，孩子一侧脑袋，往我怀里最暖和的地方钻，我轻轻兜上披风，尽量护着绵爱的身子，生怕他着凉。
我对燕行云说：“我宁可所有的时间停在昊天庙上。”
“什么意思？”
燕行云决然不会懂的。
我笑了：“只有锦秀知道——我去了，半个时辰马上会来。”
这一回换燕行云诧异：“半个时辰？太短了吧？天色尚早，你可以停留两个时辰，不急的。”
“死人的坟墓，有什么好看的？让他看一眼绵爱就足够了——活该他丢下我、丢下孩子，我和他……没太多的话说了。”
反正说了，没有锦秀的应答，有什么意思？
×××××××××××××××××××××××××××××××××××
院子里很安静。
唯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踩在地上秋落在地的枯叶才会发出沙沙的脆响——
屋里有人影在动，我过去看了，是一个披着尼姑模样的女人敲着木鱼，手里念着佛主。那背影，像是淑妃。
我不想惊动她，径自往后面去。
院子不大，我在后面的花园间寻到了一处白玉石头砌成的坟冢。简单，却是奢华。
王爷坟冢，淑妃守灵（3）
段东复对他——真的是到了极致宠溺这个弟弟。
碑上的墓志铭，我看不懂，那是他们那里的文字，一般只在宫廷里书写。
不用猜，上面一定写着段锦秀的名字……
不是“段锦秀”就是“段十四”。
坟冢四周摆着他最爱的茶花——
我抱着绵爱走过去，尚未说话，后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殷红雪，你还来gān什么？！”
——是淑妃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