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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渺烟花_铜钱串【完结】(3)

  ……我只是抱的更紧。

  触怒他,也不差这一两次!

  “谁说他私闯了禁宫?谁又能证明他偷盗了玉玺?即使你是皇上,如果没有证据就污人罪名也一样不能服众!还请皇上三思!”

  “崇祖,拉开他们。”他淡淡的下了命令。

  “是。”贾崇祖领命而来。

  “你……”在我打算靠手中的银针自保的下一瞬,已经被贾崇祖点中xué道,眼睁睁瞅着师兄被众人拖走。

  我瞪着如此卑鄙的一朝天子,双目通红。

  只可惜瞪人是瞪不出dòng来的,他姿态潇洒的上了马,当先而去。

  喉头一甜,大口的血喷勃而出,抬起手,只抓住空气,然后失去了意识……

  破旧的身体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靠昏倒逃避伤痛,我在黑甜的虚无里款款微笑……

  当我醒来时,皇上正坐在椅子里喝茶。

  我无神的看着他优雅的chuī着浮在水面上的碎屑。

  “醒了?”他问。

  嘴巴里留着药汁的苦涩:“竟然劳烦皇上费心救我,这又何必。”

  “我不想做个没有玉玺的皇上。”

  “如果,我拿玉玺来换师兄的xing命,你肯么?”

  他笑起来,放下茶盏走近我跟前,在chuáng边坐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又没有偷玉玺,怎么拿玉玺做jiāo换?”

  “至少我知道玉玺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放了师兄,我就告诉你。”

  “可惜,”他还在笑,“你没有骗人的天分。”

  “安心养病。”他站起来打算离开,“从今个儿起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你的师兄我已经放了他了。我要玉玺,却不是从你这里要。”不再回头,径自走掉。

  我懵懂。难道,我竟成了拖累师兄的人质?

  皇上走了,没有人来回答我的问题。

  我打量四周,这里竟然不是冷宫,而是我曾住了三个月的青芜苑。

  4.

  河塘新放了一批红色的鱼,叫不上名字,但据说很名贵。

  不知道对皇上来说现在的我算什么身份,叛国之相的女儿、应该被打入冷宫的弃妃、又是很重要的可以jiāo换玉玺的人质,住在豪华的青芜苑,吃着价值千金的名贵药材调养身体,但每餐的茶饭和供应的衣物首饰又是和宫女一样的级别,这么矛盾的对待真不知道那个皇上是怎么打算的。

  “姑娘,起风了,加件衣服可好?”

  连封号也削了,青芜苑上下只叫我'姑娘',其它宫里的人看到我会视而不见。

  “中午是什么菜?”早上的药和饭菜都吐了,又在外面游逛了一个上午,看到红色的鱼儿突然很有食yù。

  “应该和昨天是一样的吧。”

  普通的大米饭、素炒青菜一蝶、凉拌鲜蔬一碟、热汤一盆,再加上饭后的点心、水果各一碟就是我每天中午的菜单,与以前受宠时的排场完全不同。即使这样,我的三餐中数这顿最丰盛了。

  婧儿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仿佛怕一个不小心勾起我的伤心事。

  好有趣。

  婧儿其实只跟了我三个月,在我贬入冷宫的时候,她被分到葶妃那里,前天才刚又被送回来。

  据说是她自己向皇上求qíng要求要回到我身边,即使葶妃最近很受荣宠,我却是个没有名分的弃妃。

  有qíng有义是不是就是说的这种人?

  “婧儿去摘把荷叶来,今天的午饭我们自己加菜。”虽然我其实很喜欢现在这种不奢侈而且实用的菜单,但三餐全是素菜就太叫人受不了了!我又没有出家当和尚尼姑,青菜加青菜吃的人面如菜色会营养不良的,更别说养好伤势了。

  婧儿虽不明白我打算做什么,还是听话的去到池塘的另一边,沿着石阶下到塘面捞了一大把荷叶过来。

  我折了根长长的树枝,去掉杂枝杂叶把一头修得尖尖,蹲在塘边注视着池塘里悠闲地游来游去没经历过风làng的珍贵鱼类……眼耳鼻舌身意,稳、准、狠……其实这么笨的鱼用不着这么多的形容词,不过我身上旧伤未愈武功尽失,全靠了以前积累的技巧和准头才勉qiáng命中目标。

  “啊……”手捧荷叶的婧儿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叫,害我几乎要把到手的鱼儿放回水塘。

  我掩耳:“被人非礼么?叫这么大声!”

  “娘……姑娘,”她qíng急之下差点又叫我娘娘了,“姑娘为什么对这么可爱的鱼儿出手?它……它哪里惹到姑娘了吗?”

  “荷叶放下,再去拣些gān柴来。”我下完命令径去假山旁的流水里洗剥肥大的鱼儿。对她的疑问听耳不闻。

  婧儿脸色苍白,扔下荷叶逃命一般立刻跑得远远的……

  胆小鬼!

  剥鱼有什么好怕!

  刚刚离水的鱼身,带着树枝叉出的血淋淋的伤口,在我手中僵硬的痉挛弹跳……我以左手将它按到石头上,右手高高举起锋利的匕首,手起刀落……硕大的鱼头咕噜滚下石台'噗'的一声跌入水中,血……红红的漾开,象初chūn盛放的杜鹃,娇艳、脆弱而执著……

  “姑娘--”婧儿在我身后出声呼唤,我骤然惊醒,淋淋的发了一身的汗……

  回头微笑:“你倒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注意到她手中砍伐整齐的木头块,"这该不会是去御厨房偷的木柴吧?!”

  “不是。是管葶妃娘娘的小厨房的鲁师傅要的柴。花园被打扫的这么gān净我连枯叶都找不见几片,更别说树枝什么的了,所以……姑娘会生气么?”

  “奇怪,你做错什么了么?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扔了块打火石给她,不再言语,转身专心的对付躺在平整的石头上的无头鱼尸……开膛破肚掏心挖肺抽筋剥皮……片刻之后,丢掉杂物洗净鲜血,只剩下嫩粉色晶莹诱人的鱼ròu呈现在碧绿的荷叶上。

  用荷叶把鱼ròu整齐的包裹起来,在荷叶外再裹上厚厚一层泥,埋在烈烈火焰下,等待脱胎换骨凤凰涅磐的那个奇迹……

  5.

  “姑娘在想什么?”婧儿用树枝拨弄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晶亮如水的双瞳隔着火焰上变形的时空款款相问。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离开倍受宠爱的葶妃执意要跟我这个受人白眼的弃妃在一起?”

  “真是!”婧儿笑起来,圆圆的脸颊的一侧浮现出浅浅的梨漩,“我从娘娘一进宫就开始服侍娘娘,算起来也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娘娘荣就是我荣,娘娘rǔ也是我rǔ,换了别的主子有什么意思?别人也有别人的心腹,我半路加进去平白的碍事不说,有什么损害葶妃声誉的事qíng出现的话一定会头一个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在娘娘身边无论在宫里怎么受气,娘娘总是把我当自己人看待的吧,又有什么不好?何况,以后娘娘时来运转再次受宠的话,和娘娘同甘共苦的我一定会是头一个沾光,想想梦里都会笑出来,我岂能不回来!”

  “如果,我以后没有受宠反而触怒了皇上被白绫赐死了呢?”

  “那又有什么!大不了我跟着殉主罢了!”婧儿说得象吃白菜一样简单,我指着她口不能言。

  她笑。

  “这繁华皇宫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么?住在这里的人有谁是可以善始善终的么?从九五之尊到最贱的粗使太监,哪一个是开开心心的?争宠争名争利,踩着人头往上爬,但争来争去也许连一个小馒头坟包都争不到。在这里总要有点什么执著才活的下去,娘娘就是我执著的对象,也许呼风唤雨也许死无全尸,总是我自己选择的,只要我不后悔就好。娘娘会嫌我讨厌么?”

  “怎么又突然称呼我娘娘了?”我尴尬地转移话题。

  “称呼什么的只是一种方便罢了,皇上叫我们称呼你姑娘我们也只有奉旨,可你在我心中是娘娘就是娘娘不管有没有封号都是一样的!”她眼瞳里的执著象最深暗的黝黑里的灯火,隔着千里迢迢也可以直入人心。

  我低头,寂然不语,一任胸口泛滥起水的波涛汹涌。

  用青糙栓起焦黑的泥块提着回到寝宫。

  杂使太监们已经把午饭送过来。虽然全是青菜,闻在饥饿的肚子里还是清香扑鼻。

  婧儿拿热水烫过雪白瓷碗和闪亮银箸每样菜都夹了一些尝过之后才盛饭给我。我看着她一系列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动作,别开了眼睛。

  有些细节总是忽略,当注意到却时往往无以为报。

  “请。”她把筷子递到我手上。

  我接过来,惨淡微笑。

  心中正满是酸涩忽然看到眼前焦黑的泥块,jīng神不由一振:“差点忘记了今天的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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