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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相识_ane【上部完结】(14)

  伊不二还是头一遭如此喝酒,照着特穆尔的样子拍开泥封,但想着如特穆尔般倾坛而喝终是不雅,淋淋沥沥倒有一半洒在胸口,大热天的未必舒服,便运劲在手,以内力透坛而过,硬生生bī出一股酒柱,仰首一叹,刚好接个满口。略一回味,便道:“酒不是好酒,却也一滴不能漏了。”说完吃上一片牛ròu。伊不二虽然食不厌jīng,但是并不拘泥于jīng致,“这牛ròu羊ròu就得吃这种大块下锅,与下水一起老汤里慢火捞熟,趁热带汁切片的,牛羊味就全在里面了。要不是骑在马上,再来一大海碗油汪汪的羊杂汤,即便是大雪天也可披襟迎风了。”边说边又俯身坛口,运气一吸,酒柱喷涌而出,一举贯入口中,非常惬意。

  特穆尔看着好生羡慕,但是技不如人,学不来,便不如我行我素。但是伊不二也服气他奔驰之中尤能稳握酒坛,大口喝酒,虽说仍有些少洒出,但是对于没有武功傍身的人来说已是非常难得。两人惺惺相惜,一口酒一块牛ròu,骄阳下面竟也不觉暑热难当。不知不觉,酒坛见底,牛ròu告罄,特穆尔哈哈一笑,呼声“痛快”,大力一抛,酒坛“忽忽”飞入半空。随即马鞭展开如蛇,凭空一扫,酒坛便如生了翅膀一般旋身一转,飞出更高。

  伊不二叫了声“好”,手中酒坛随即堪堪飞出,如夏夜之寂寞流星,飘忽而迅速地追上恰恰下坠的特穆尔的酒坛,两下里只听得轻轻一声“锵”,便见特穆尔的酒坛扭身飞回苍穹,而伊不二的酒坛飞速下坠。

  特穆尔一见,也是大叫一声“好”,长鞭如流星追月,灵蛇出dòng,卷起伊不二的酒坛,稳稳抛向天空,正好又是迎上他自己的酒坛。

  伊不二最知道马上疾驰之时要想出手已是困难,而此人还能甩鞭托坛,神态自如,准头竟是一丝不差,这等马上功夫更是难上加难,可见是个马上的好手,人中的蛟龙。眼见两坛迅速接近,顷刻便有相撞碎裂的可能,他也是微醉兴起,算着落点,手中马鞭飞出,堪堪于两坛相jiāo之际夹于中间,于是两坛一碰未碎,各自飞开下坠。伊不二的酒坛下得快,伊不二催马上前追赶,几乎是擦着地面捞酒坛入手,随即猱声前探,摘马鞭于未落。而特穆尔则是轻松得多,长鞭一甩,酒坛便入手中,回身看那伊不二翩飞于马上,身形之灵活,手法之快捷,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顿时叹为观止,大为倾服。

  酒坛入手,两人竟是心意相通般同时举坛,奋力对击,酒坛应声而碎,两人抚手相顾而笑,只觉一种友qíng悄悄进驻两人的内心。

  过不多久,前面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大热天见这等绿色,人便如喝了冰镇酸梅汤般慡快。两人催马奔去,还未进入,伊不二耳尖,已经听见里面有人声传出,时时夹有几缕劲气。

  只听一个女的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不是你还有谁?我家上下四十多口xing命,还你师父都不肯放过,要不是我机缘凑巧刚好赶回家看见,否则早烧成一蓬烟灰,连线索都找不到。”

  “真的不是我,我那天被群láng追逐,困于一个山中猎户的木房,差点xing命丢掉,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到你家杀人?”

  “小师妹,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啦?这话你说第一遍的时候我还信,今天再说我就不信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刚刚去踏看过,猴子倒是很多,láng却是一只都看不到的。你那láng群难道是天láng下凡?唉,说谎的人总得受点惩罚的,小师妹你别怪师姐我心狠。”

  只听里面一声尖叫,显然是那个师妹受了伤害,而且不会是什么小伤,声音里痛苦得很。伊不二勒住马,对特穆尔使个眼色,轻道:“林中有人恶斗,两个女子。”

  特穆尔却是看着地上道:“我们追的女子也刚从这儿经过,不会是她吧?要不我们去看看看?”

  说话间,只听里面那个师姐冷冷道:“你两条手臂都已经中了我的金风刀了,死是一时死不了的,你说我下一刀该下在哪里呢?嗯,你两条腿还挪得飞快,我看着碍眼得很,也吃我一刀。”

  “师姐,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你去看看那个山头木屋子上面的爪痕就知道的,gān吗非要赶尽杀绝。再说你要杀便杀,猫捉耗子般戏耍于我gān什么。”

  伊不二听得分明,心想这种师门恩怨的事外人不好参与进去,但是如果事关那个黑衣女子,那就得cha一脚了。起码不能看着她死了断了线索。跳下马循着声音找进去,特穆尔也照样跟上,果然见林间有一黑一白两女子如蝴蝶般穿梭于树与树之间,落脚轻盈,姿态曼妙,要不是在外面早已听见她们的对话,真想象不出这两人居然是在打斗。

  两人甫一现身,那白衣女子立刻警觉,飞速往这儿看了一眼,但是却下手更快,招招致命。那黑衣女子显然无力抵御,只有借着神妙莫测的轻功辗转于树木间,借以抵挡白衣女子的袭击,特穆尔看仔细了道:“就是这个黑衣女子,我去救她。”话才出口,便被伊不二一把拉去,两人一起撞于一棵树上。特穆尔正想说话,却见伊不二眉头皱着看向一处,他也顺着看去,只见地上cha着两枚透明的细针,周围糙叶纷纷枯萎焦黑,可见此物毒xing之qiáng。特穆尔心想,要不是伊不二拉他一把,这时候焦黑的该是自己了。他断然道:“黑衣女子于我们素不相识,便肯照料我们的马,那个白衣女子一语不合便下毒手,黑白真该颠倒了才是。”他也不顾危险,甩出长鞭意yù攻击白衣女子。

  伊不二本来不yù出手,想无可避免的时候才把那个黑衣女子救出来,因为听对话那白衣女子身负血海深仇,也是非虚,黑衣女子一力否认,但谁又知道真假?但此时见特穆尔出手,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白衣女子便会祸及特穆尔,只得伸手抓住马鞭,道了声:“你救那黑衣女子。”自己飞身过去接住那女子的金风刀。

  第十章

  伊不二才加入战圈,却见那白衣女子却双手一缩,飘飘然退出一丈开外,背着手看都不看这一边,似乎全部事qíng与她无关。伊不二忽然想起,金风刀,那么那两枚cha在地上的剧毒无比的透明针就是玉露针了,最近听说出了个妖邪女子,名王秋色,无人识得她的容颜,因她一直用轻纱蒙面,也无人识得她的师门,只知道她手中一把金风刀,打斗时轻易不露刀,露刀必杀人。而她最歹毒的武器还是玉露针,此针无色纤细,若非刚才飞过来时正映着阳光,想看见是不可能的。金风刀有毒,但是毒xing绵延,非得折磨上一个月才会超脱去世,而玉露针也有毒,却是中针即毒发,全身黑遍死去。秦观有词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但至今还无人有幸得中金风刀又中玉露针,所以谁也不知道这胜却人间无数的滋味是什么滋味。

  伊不二心想,当务之急便是要了解药再说,“请王姑娘惠赐解药。”

  王秋色背着身道:“都说说一不二伊不二是响当当的汉子,今日不分青红皂白cha手我们师门事务,作何解释?”

  伊不二也知道理亏,但是又不得不这么做:“王姑娘无论如何给这位黑衣姑娘一个解释的机会,或许事qíng真有隐衷?”

  王秋色道:“你既然偷听了那么多,自然已经知道我已经给过她一个解释机会,但是很不幸,她是在骗我。她说遇难的那个地方山羊满山跑,哪里来的láng群了?她如没有做了亏心事,又是何必骗我?你说我该不该杀?换了你家四十口灭门,你有我这份耐心现去核查一遍再说?”

  伊不二无话可说,他想起粥粥说的对付黑衣人的态度,无论谁捉到家破人亡的凶手都是不会放手的。他只得对着黑衣女子道:“今日我们旁人在场,姑娘如果有什么隐衷,有什么线索,我们给做个旁证。”他知道王秋色不是他对手,而她想必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黑衣女子,自然舍不得放手。她这进退两难,正是他可以居中调停的好时候。

  特穆尔cha嘴道:“伤口流血不止,还是包扎了再说。”

  伊不二道:“没有解药,包扎了也无用,姑娘不如珍惜机会做个解释。”

  那黑衣女子仰起头,映入众人眼里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只是又痛又失血,脸色苍白,但是依然坚毅地支持着自己,叫旁人看着同qíng万分。怪不得她扮作男子还要拿大斗笠遮脸,她这张脸怎么看斗不可能看作是个男人。她轻启无血色的樱唇,道:“师姐,我那天确实是遇见láng群,被困在山顶猎户木屋中,支撑了整整一夜,眼看着láng爪抓扒,láng牙撕咬,木屋就要不保,这时外面传来几声呼啸,随即láng群大乱,我知道有人救我来了,再也挺不住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已经在伽师牧场,不过那时候还是刘将军的靖西牧场,是我后来听说师父遭难,征得刘将军同意用师父的名字改的名,我想师父一生最爱好马,他一定会喜欢他的英名长留在牧场的。当天的事qíng就是这样,不是我故意不去聚会,而是事出意外,没法赶到,等我后来伤愈找过去,看到的也一样是断壁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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