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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18)

  众人都说那株梅树不但是贞节的神证,更是月老惙合姻缘的见证,于是方圆百十里,都来求这盐梅。把这盐梅视作是美好姻缘的象徵。只是这求来的种子很难种活,千中无一,而且种出来的梅子也大多变味,跟寻常梅子味道一样。

  据说这百年来,能成功种出有咸味的梅子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三个。

  当日我听采柔绘声绘色的讲完这段传说,心里五味杂陈,竟像真的吃到了又酸又咸的盐梅一样。

  这是象征着守候和忠贞的不世果实啊,千中无一,不,万中无一。静非尘你竟想种出来吗?你又为什么想要种出来呢?

  世间自有痴儿女,此恨无关风与月。

  他是痴人,痴到不知道自己的傻。你是明白人,难道也要跟他一起傻吗?

  就是这样,小棠决心做一个自私小气任xing的妹妹,打算为了一个误会永远永远不原谅她的傻哥哥。

  或许,误会能终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把不该有的想法全部撕碎吧。

  无论怎么想,这个可能xing都比在陶罐里种出一棵能结咸梅子的梅树大吧。

  你说是不是呢,我的傻哥哥?

  “叫你练琴,你的心被什么吃去了呢?”

  回过神来,兰溪那张清俊的脸正凑在近前,吓我好大一跳。

  “哎哎,别装成一副被鬼吓到的表qíng。师傅我是来检查你练得怎样的,不要以为装成受惊过度我就会放过你。”

  苦笑,开始按弦。

  “哎呀呀,你这是在gān嘛?”兰溪手里折扇往我手背一敲:“你确定你是要弹琴,不是要拿我可怜的挽云出气?”

  我皱眉:“师傅,你好烦!”

  兰溪一听,笑了,“唰”的一声撑开折扇,“敢说我烦的,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个而已。”

  我摇摇头,什么人哪,被数落还高兴成这样子。

  我左手触弦,右手轻弹,开始弹那曲“秋水长空”。才弹了两句,手指就不听指挥,开始跟琴弦打起架来。

  兰溪两道好看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我弹不下去,gān脆把琴推开。没有办法,谁让我没有学过周伯通的双手互搏呢,就算只学到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现下也好对付多了。

  兰溪正想说话,忽然隔壁响起一阵琴声,正是静非尘在弹这曲“秋水长天”。那么短的时间,他竟能从头弹到尾,这不是明着气我来吗?

  兰溪却笑了:“这小子怕我责怪你,特地在隔壁引我过去呢。”

  我说:“难道不是故意告诉你,我这个徒弟比起他来差得远吗?”

  兰溪摇头笑道:“如果是你说的那样,他就不用故意弹错音了。”

  果然,看我这边没有反应,静非尘在隔壁急了,越弹越乱,错漏百出,最后弹得简直不忍卒闻。

  兰溪含笑看我,细长的眼睛就像在说:“看我没说错吧。”

  我撇撇嘴:“他弹得怎样是他的事,你gān嘛老盯着我。”

  “因为觉得我两个徒儿啊,一个好玩,一个有趣。”兰溪不紧不慢摇着扇子,真不知这大雪天,他拿一折扇做什么。

  我说:“其实你真正想说的是,我两个徒儿啊,一个聪明得很,一个蠢笨如猪。偏生聪明那个是他哥,我又喜欢得很,总不能把蠢的那个一脚踢走。哎呀,真头疼,我都不知拿笨的那个怎样才好。是不是呢,我的师傅?”

  兰溪用扇子遮住脸,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完却摇头说:“你说得不对。你虽然学得一点都不用心,手指也比不上非尘的灵巧,但你的天赋却在他之上。”

  他笑道:“琴为心声,一个人的xingqíng如何,决定了他所弹奏乐曲的格调如何。一个人若是心思偓促,无论他的指法多纯熟,也绝不可能弹出格调高洁的琴音。换言之,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只要略懂琴艺,就算指法生疏,也可从寥寥数句中听出他的心胸。”

  “非尘弹的‘秋水长天’圆润细腻,足见他是个谦厚君子,但以此曲而言,失之婉转。非尘看似憨厚,其实心细如尘,qíng感细腻执着,身为男子,恐非福分。”

  兰溪看着我笑道:“至于你,粗枝大叶,生xing疏狂,不肯用功。论指法技巧,你输了非尘何止十倍。但你刚才寥寥数音,却隐隐有天高海阔的意象,这份胸襟魄力与生俱来,非尘此生难及。”

  他微笑着,细长的眼睛盯着我:“听你抚琴,心qíng实在矛盾。挽云在你手上,老是让我心惊ròu跳,但想到你往后非是池中物,却又想让挽云好好忍耐,往后才能依仗你成为一代名琴。”把一具琴竟说得像是托付终身似的。

  我一噘嘴:“你自己慢慢矛盾去,这挽云琴这么珍贵,还是不要给我了。免得我粗手粗脚,一下子弄坏了没法jiāo代。”

  兰溪只笑不语,过了一阵,却道:“你身为女子,志向胸襟却超出群伦,过于好qiáng争胜,恐怕也非福分。”

  我一听,心惊ròu跳,忙笑道:“师傅看错了,我是男子。虽说长得好看一点,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子汉。”

  兰溪折扇遮着脸,好一顿笑,半晌才道:“怕什么承认呢,早在长街拦车之时,我便已知道你是女子。”他将折扇摇了两摇:“那天我跟你照过一面,便觉得你好像我一个故人。来,把脸洗洗,让我看清楚。”竟然还看出我易容来着。

  等我把脸洗过,他瞧着我的脸,眼睛不眨的看了好久。

  我苦笑道:“师傅,看够了没?我到底像不像你的故人哪?”

  兰溪不答反问:“龙章凤姿,为什么特意藏起来?”语气有点淡淡的怅惘。看来我是不像他的故人了,不然不会这么失望。

  我说:“因为怕别人乱想,你不觉得如果一个男人长这样很奇怪吗?”

  “可是你不是男人啊。”兰溪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不过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长这样不容易,所以懂得把它藏起来。”

  他转身不知从哪里找出个小玉匣子,半个巴掌大小,玉光莹莹的,打开盖子来,里面盛着多半匣的淡红色的膏体,光线下看来半透明,异常可爱。

  “拿着,这个给你。”兰溪说,“把这个抹在脸上,比你现在抹的粉要管用多了。”

  我不由接了过来,手心感觉到翠玉的温润,这个玉匣子本身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这里面的是?”

  “是桃花加白硝做的掩容膏,涂在脸上可以令皮肤变得粗糙,颜色改变。”

  我的妈呀,这不是要毁我的容吗?

  兰溪看穿了我的心思,补充道:“你放心,等你想变回原来面目的时候,用雨前龙井加雨水泡开,放凉了放上点盐,用来洗脸。一洗就会恢复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忙就着半盆水光,将那掩容膏在脸上薄薄敷了一层。这么一来,就是借着水镜,也觉得自己的样子改变多了,皮肤一换,连带五官都觉得平庸了不少。

  兰溪在旁边看着我化妆,沉吟着说:“雪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心qíng正好着呢,随口就应道:“可以啊,师傅你快说。”

  “可先别答应得这么慡快。”兰溪笑道:“我希望你一直保持这副面貌,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恢复本来面目。”

  我一怔:“为什么呢?”

  “就知道你会问为什么。”兰溪折扇往我的头一敲,“难道不行是师傅为你好吗?”

  “好好,既然师傅是为我好,我答应就是。”我连忙缩脖子,“就算一辈子长这样了也没关系。自古红颜多薄命,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自古红颜多薄命。”兰溪笑喷了:“就你那小样儿,放心,你绝不会薄命的。你不但不会薄命,还会活得长长久久的让别人头疼去呢。”

  说笑了一会儿,兰溪道:“你收了我的东西,从现在起,可得好好学我的琴了,可不准再三心两意,敷衍了事。”

  我揣着玉匣子,觉得硌着心口,这东西也太贵了吧。不过要还给兰溪却又舍不得,用过掩容膏回头再去搽花粉可受不了。搽那个东西最怕大笑,怕一笑起来,脸上huáng粉簌簌的往下掉,吓死人。

  于是只好乖乖答应。

  兰溪笑道:“你坐着,好好听我弹一遍。”

  我刚坐好,他扬声叫道:“非尘,你也过来听我弹琴。”

  隔壁的静非尘等这句等好久了,应了一声,飞快过来了,我想避他也避不及了。

  兰溪看我两人坐好,便抹袖开弦,弹起刚教我们的“秋水长天”来。

  也是第二次看他弹琴了,现下初识门径,才知道古琴能弹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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