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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29)

  不过他的身法倒是很快,“咻”的一下,人影便已不见。

  我拍拍心口,惊魂稍定,开始拔脚往瀑布声方向跑。跑了好几分钟,转过一道山坳,一道玉龙倒悬般的瀑布已现眼前。

  只见眼前一泓碧潭,水清见底,瀑布如从九天泻下,直坠深潭,溅起飞珠碎玉,更有蒙蒙白雾,映着朗日,竟隐隐现出一弯彩虹。

  刚从杀戮战场脱身,此刻得见如此美景,只恐自己犹在梦中,抬头一瞧,阳光亮得耀眼生花,应该不是在做白日梦。

  但就在此时,一幕比白日梦更难以置信的镜头竟撞进眼帘。

  一线白光在太阳底下横空掠过,贯穿了一道白影,那白影宛如折翅白鹤一般,在半空划了个弧度,翩然坠下。

  我目瞪口呆的瞧着那袭如云白衣直坠面前碧潭,“扑通”一声,溅起过头水花。

  一缕鲜血从潭底冉冉冒起,眨眼间,碧血盈池。

  砾霞(中)

  不断跟自己说,那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眼睛出了问题。

  运筹帷幄,占尽上风的崖云怎么会被人像只鸽子一样打下来呢!

  但面前那泛着鲜血不停波动的池水……

  瀑布之水不断注入潭中,水花隆隆,犹如巨大打桩机一下下锤在我的心上。阳光在碧水上反she出粼粼波光,我只觉得头晕眼花。

  那盈盈血色犹自不住冒起,恍如乍放的大花,徐徐铺展,在碧绿潭水中更形凄艳。

  我呆呆盯了一阵,只觉心qíng跟着那潭水一起dàng漾,恍恍惚惚。忽地惊醒,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人浮起来?

  一时脑中短路,挥手脱去外衣,一步涉入潭中。

  冰冷的潭水刺激得头脑一醒,这么冷的水,如不能速战速决,恐怕未救到人先被冷死。

  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猛的潜入潭中,往那血花冒起之处寻去。

  这潭水深有数米,脚不能及地,幸好潭水清澈,阳光透入,目能视物。瀑布冲击之力极大,水中暗流涌动,将我冲得东倒西歪,幸亏当初游泳课学得不错,暗想就算不能救到人也能自保,稍稍安心,只想看个究竟。

  忽然间,一缕红线便在面前袅然升上水面。

  低头一看,阳光透过碧水she入,越往下越是深幽,影影绰绰中见到一袭白衣伏在水底砂石上面,发冠散落,一绺乌发竟在油油碧水中丝带般舞动,宛如水妖。半边脸露在石旁,苍白如纸,眉尖轻蹙,仿佛倦怠入眠。不是崖云却又是谁!

  我的心“咚咚”直跳,只见崖云肩背处被一杆羽箭贯穿,箭尾白翎已成淡红,他身体随着潭水漾动,微微抽搐,丝丝缕缕的血丝从他肩背伤口不绝冒出。

  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就拖,不料这一拖却没拖动。只见崖云双腿被无数水糙缠住,这糙叶端jīng上都长着密密倒刺,一抓便会划破皮肤,何况此刻缠住的是衣服。

  只见崖云脸色惨白中透出灰色来,口鼻间隐隐有红色气泡冒出。知道他憋着的气若是透出,登时便要溺水而亡。我大急之下,双手只是抓住水糙一番乱扯,但这水糙柔韧异常,竟是徒劳无功。

  猛然间一股暗流撞来,我猝不及防,被暗流猛的带到一旁,堪堪撞到云崖肩上的箭尾。他身体猛的一颤,痛得醒来。

  他猝然睁眼,白衣黑发随着碧水漂浮漾动,漆黑乌眸中清凌凌的映着我的身影。猛然间他清楚了发生何事,伸手一抓,已抓住我手腕,一把拖近。我眼睁睁看着他俊秀无匹的脸容bī近自己面颊,只见自己惊骇的面容在他翦水双瞳中无限放大,跟着脑壳“嗡”的一声,无法思想。

  双唇相接,唇齿相依之际,心qíng有如山洪爆发,飞沙走石,摧枯拉朽,百shòu惊逃……口中空气瞬间被抽成真空,心似狂飙,神魂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眩晕之中我竟忘了闭上双眼。只见崖云吸了我口中空气,jīng神一震,俯身摸着水糙便是一扯,那些杀人水妖在他掌中寸寸碎裂。他脱出身来,一揽我的腰,足尖在潭底一点,腾身而起。

  “哗喇”一声,水花四溅,他已带着我冒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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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嫌少啊,

  再难吃也是菜,再少也是更新,

  这点儿写了个多钟头,掩面~

  好啦,

  偶承认偶是混字数来的~

  崖云匝着我攀到池边,一用力,把我推上岸去。我喘着气,回身伸手拉他。崖云摇头,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手臂用力,自己翻上岸来。

  阳光下他的脸白得惊人,这番用力之下,肩背处又有鲜血涌出。我吓得手足发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想,去捡起刚才脱在池边的外衣,拿来披在崖云身上。

  崖云身子一震,睁开眼来,低声道:“他会下崖寻我,此地不宜久留。”

  他伸手到自己背后,捏住箭杆便是一拗,将那铁箭生生折断,撑起身子要走,却猛的一个趔趄,几乎一头栽到地上。他怔怔瘫坐在地上,深黑的眼眸隐隐一种忧伤的绝望。

  我心中大叫:崖云你可千万不能死,既然师傅把我托付给你,你可得好好活着照顾我。

  赶上去扶他,只见他肩背处的伤口触目惊心,半身红遍,无处下手。只得伸出一直在抖的手,握住了他的。

  那只手是那么冰凉,轻轻一颤,旋即握紧。他握得是那样紧,似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握上面。

  恍如宿命般的熟悉,这是我在梦中握过的手。

  我呆呆望他,来不及感怀,只用尽全身力气拉他。

  一用力才发现全身酸痛得厉害,冻到骨髓里的麻木双腿几乎不能支撑我的身体,我伸出另外一只手,双手合在一起,犹如拔河的姿态,用尽全力拉他起来。

  崖云用没有受伤的手撑住地面,在我一拉之下,勉qiáng站立起来。

  将他受伤的手搭在肩上,移过自己的肩膀,支撑着他虚弱的身体。许是我的肩骨太瘦太硬,硌着了他,我看见他的长眉微微一拢。

  但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依靠着我,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我的肩胛。

  跳脱如我,此刻也说不出半个安慰或说笑的字来。心底忽然间觉得一阵凄凉,又一阵满足。

  清贵如他,适才还是运筹帷幄,谈笑间决人生死的人,此刻却只能依靠着我这样一个微如蝼蚁的人。

  我抬头望着晴空朗日,悠悠众生滚滚红尘,此刻也不过一个我,共他,相濡以沫。

  当下搀扶着他往山路深处行去。

  因怕追兵赶到,挑的都是杂糙丛生极其荒芜的小道走,没过多久,便觉得jīng疲力尽。我自出生以来都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只觉半僵的双腿走到滚烫肿胀再到一片麻木,此刻已是变得灌铅一般难以拔起。汗水涔涔而下。最可怕的是,当我抹汗的时候,发觉颈侧淌下的汗水竟是红色的。

  崖云已经好久没有出声了。

  我是天生的路痴,不辨东南西北,抬目看去,山林一片,到处都是一样。我急得几乎想哭。忽然山风疾来,chuī得前面树林哗哗直响,枝叶之间,竟隐隐见到一角屋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下奋起最后的jīng神,拼尽最后的余力,往那建筑物挪去。

  到了近前,发觉是一间破庙。庙门朽得厉害,一踢就倒,灰尘沙沙的如雪纷落。

  掩住口鼻,扶着崖云进入。一眼见到地上居然有个布满灰尘的蒲团,膝盖一软,人已跪了下来。

  趁势将崖云放下,只见他双目紧闭,脸像一张白纸似的,看上去像个死人多于活人,不知刚才是怎样被我扶着挨了这么长的路。

  “崖云。”我轻轻唤他。

  没有反应。

  我又加大了声音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

  就连推他的身体都像推着根木头似的。

  我慌了起来,“啪”的一声,甩了他一记耳光。

  只见他乌黑的睫毛颤了颤,又颤了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一缕血线也从他的嘴角缓缓淌了下来。

  “你……”他没有说下去,脸颊开始像发酵包子一般肿了起来。

  我急忙说:“现下你失血过多,千万不能晕过去,如果失了神智会很危险。”

  崖云无力的闭了闭眼,又睁开,问:“这是什么地方?”

  “一间破庙。”我得意的说,“这庙在山林深处,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破……庙?”崖云脸色一变,“快走。”

  “为什么?”

  崖云很是吃力,又闭了闭眼:“庙比人的目标大。”

  我这才明白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连忙过去扶他。

  崖云摇头:“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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