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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95)

  我在等一个人。

  傍晚的时候,那个人到了。

  太子的援军,原来是由兰溪公子带来的,比郁南王的人晚到了一天,是遭到了人为的耽搁。

  这个曾经是我师傅的人,被誉为天下第一琴师的人,离国的大众偶像,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崖云的幕后军师。

  他朝我行礼,恭谨的称我为太子妃。他的风姿依然如昨,潇洒风度超越了流水时光,然而眼角隐隐的风霜之色在证明这一路行来,他也并非毫无挂碍。

  我没有跟他说上两句话。不仅是因为地位已别,实在也因为无话可说。

  只是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紧紧的握住拳头。

  三个,三个都在这里!

  这是上天赐我的时机。

  chūn熙醒来大声嚷着要喝酒。

  我亲自端了酒瓶过去,迎面遇上兰溪。

  兰溪公子含笑问我:“什么酒?很香。”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酒,随口说:“chūn熙喝惯的酒,我也不清楚是什么。”

  “是郁南王的chūn酿吧。他对于吃喝玩乐的东西很有天分,这酒是他教人特酿的。”兰溪表现得很有兴趣:“不知我有没有福气可以尝尝这酒?”

  我瞧着他,他脸上笑容不减,自己取过托盘上的酒瓶,转身就走。

  我忙追上去,“这酒你不能拿!”

  “不见你这么久,还是这么……小气!”

  我心一酸:“你还给我!”

  “你来陪我喝酒吧,跟我聊一下天。”他的语气神qíng一如昨日。

  不知怎地,我傻傻的就跟着他入了帐幕。

  兰溪取过我托盘上的杯子,斟满了一杯酒,微笑着送到唇边。

  我盯着他,手在案下紧张的绞成一团,心悬在半空。

  这个人,绝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而且,一开始收留我就没安好心。

  但是眼睁睁看着他喝了口酒,然后皱起眉头,我的心“砰”的一声摔了下来,砸得粉碎。

  兰溪却微笑着喝完了那杯酒,然后笑着说:“这酒真不错。”

  然后……当我回过神来,他竟把整瓶酒都喝光了。

  “这样的酒还有没有?”他把酒瓶放下,悠然问我。

  我呆呆的说:“chūn熙那里还有很多。”

  “但我想喝你亲手端来的。”

  我看着他那潇洒的笑容,苦涩的说:“你都知道了?”

  我多希望他说,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他的,可是,他却没有否认。

  “是的,是我策划了这一切,帮助崖云夺取太子之位的。你不是一心想报仇吗?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你知道酒里有毒的,是不是?为什么还要喝?”我颤声道。

  “因为既然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好了,郁南王是你的哥哥,你不能害他。”他淡淡笑着:“崖云是我的君上,更不能让你害他。”

  我瞪着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他策划了一切出来,把大家害得死去活来,他怎么还可以装出这种舍生取义的样子来,弄得我好像一个不辨黑白只顾报仇的坏人。

  这也太荒谬了吧!

  我咬牙说:“原本崖云说东霖是你儿子的时候,我不相信。现在我信了,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人。”

  “东霖”这个名字无疑击中了他的死xué,他俊美的脸苍白着,然后恍惚笑了一下。

  “那孩子……太聪明,太敏锐,太倔qiáng……刚极易折啊……”

  我受不了了,“兰溪,人都死了,还不是你bī死的!你现在还作出这副表qíng来,假惺惺的让人恶心!真要是你们做的,能做的出来就不怕承担!”

  兰溪道:“我没想给自己开脱,不过我若是告诉你,连东霖在内,自我处送去侍奉chūn熙的人都是出于自愿的,你相不相信?”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的肺都要炸开了,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大吼了起来:“不信,当然不信!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你骗谁啊!你,你害了我大哥,竟然还说他是自愿的!”

  “你说的是非尘这孩子?”兰溪有点黯然:“他倒是我送进去的,因为想着东霖在东宫受太子器重,可以庇护他。”

  他苦笑:“你那时把他送回绸缎庄,可是你可知道,当年皇上下旨彻查庇护皇后幼女的势力,绸缎庄被查了出来,若是顺藤摸瓜,定必由静非尘身上牵出你来,将他送到太子身边,是釜底抽薪。何况那时太子……专宠东霖,已不再对其余外宠下手,若论到安全,有谁会疑心东宫太子的一个外宠就是包庇钱主幼女逃出的钦犯呢?”

  我听得脑内一个接一个霹雳的炸,只觉魂魄都要被它震得散了。

  把非尘送进宫里竟然是为了保护他,而他竟然还是因为我而获罪?……这是何等的荒谬,世上怎会有这样荒谬的事qíng!

  他一定是骗我的!

  我怒视他:“我不能相信。若是为了非尘的安全,你为何不将他放在崖云身边,偏偏要送进宫里。何况……”我咬着牙说:“你说什么东霖会庇护他,可是……”

  “他的眼睛是被太子bī瞎的!”

  “我都把你的九转朱砂喝光了,一月之内必死,还有必要骗你么。”兰溪淡淡说:“崖云将来会成为一国之君,但是他的地位并不坚固,我皇心思反复,怎能将一个钦犯放在他身边留下破绽待人攻击。”

  “至于非尘的眼睛,”他长长叹息:“我也很难过。”

  “那时太子专宠东霖,已无暇去理会其余外宠。只是非尘与东霖投契,常常jiāo流琴艺,遭到太子疑忌,有心bī杀。非尘不得已,以针刺目以明其志……”

  我听不下去了,霍然站起:“不必再演戏了,这样子骗来骗去的很好玩么!千方百计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就可以把一切粉饰成伟大么!卑劣始终是卑劣,不必再找理由开脱了!不要以为你喝光了毒酒我就会心软,你们……你们这些打着理想牌号做着卑劣事qíng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卑劣,什么是卑劣呢?”兰溪冷笑起来:“一国之君,不顾大局,要将天下jiāo给难堪重托的儿子,这不算是卑劣!那么以子代母,父子相jian,更算不上是卑劣罢!”

  我的头一阵发晕,想扶着什么东西,帐幕软软的受不着力,我直接栽在地上。

  “我皇酒后乱xing,与太子chūn熙有了违伦之事,太子原本xing子骄矜,此后更是xingqíng乖张,爱上男宠。如此xingqíng扭曲之人,怎能成为一国之君,怎能将离国人民jiāo于他手!将此人从君主身边移除,不仅为遮皇室之丑,更为了天下众生之安危,试问天下百姓怎能奉这等不孝不义妄顾伦常的人为君!”

  我坐在地上,凉意透过肌肤不住往脑里冒,稍稍清醒了一些。

  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极度清晰,“你说得真是大义凛然,但是你们可有想过这是谁一手造成的?你们找错了对象!真要找罪魁祸首,你们应该找皇帝!皇帝才是最可恨之人!”

  兰溪被我说得脸色一变,默然片刻,缓缓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皇上虽然有错,但他终是一国之君……”

  我听得只想狂笑三声,“你们这些自诩正义之辈,打着什么清君侧的旗号,其实却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可怜虫!毕生想着忠君爱国,一面又在肚里有着正义的打算。没有勇气去纠正皇帝的错误,没有胆气去要他下台,就将他害过的人一个个除掉,以为这样就可以消灭犯罪证据。你们把认为不合适的人一个个排除,剩下最合适的那个bī皇帝就范。你们以为皇帝是什么人!他是你们正义的化身,道德的傀儡?”

  我冷笑着说:“你们别发什么千秋大梦了,你们这个皇帝不是吃斋的!他借着要杀我的理由,想将你们拼命扶起来的太子也杀掉!你们以为凭你们那套可以威胁他?告诉你们别做梦了,不搞定这个皇帝,你们再扶十个崖云起来,也得死!”

  我慢慢站起身来,瞧着兰溪那张已被打击得完全失去从容,满头大汗的脸,鄙视的说道:“维护道德与正义是好借口,令到所有的牺牲都变得伟大,只可惜你们选择的道路一开始就是错了,令到所有的牺牲都毫无价值。你们真正应该要做的事qíng不敢去做,乱七八糟的事qíng做了一大堆,这不是忠勇而是懦弱!……东霖也看破了这一点,所以他最后不愿罗织罪名去屈没chūn熙,他看穿你们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全都是错误!”

  “不是那样的!”兰溪苍白着脸,奋力道:“只要你当了崖云的妃子,太子权力就会巩固,等到太子继位,大局已定,一切都可以回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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