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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不可言_日光生【完结】(23)

  闻言,徐老太瞥了他们一眼。

  传递效应似的,九条侧目瞥了三杯一眼,合着我是大力水手波波菜啊,你怎么不说阿波罗是我发力给扔出地球的呢。九条不得不嘴角抽搐,三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俩一个台前一个幕后,不过下回您挑一个别这么幼稚有骇人的表达方式行么?为什么觉得老太看我的眼神像五十年代的寡妇婆婆在挑儿媳妇呢。

  她轻轻松松又实在战战兢兢的护送氮气钢瓶到了指定地点,再看三杯已经满头都是细汗了。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拿纸巾递给他,伸手到了半路,被围追堵截,徐老太已经快手递了一块抹布过来。九条分析了一眼当前形势,硬是在三杯期待而非常不理解的眼神里,把纸巾又若无其事的揣对到口袋里了。

  没耽误徐老太严肃的发话:“给,好好擦擦。”

  三杯脸上紧皱的五官和他英俊的外表非常的不和谐,一脸生动的“中年丧偶”的苦楚,九条十分同qíng的选择背过身去偷笑,心底却像是捡了钱包一样的快乐。差点掐着大腿严于律己------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啊,可千万不能笑出声。

  三杯拿着那快脏兮兮的抹布左右权衡,不擦吧不适合,擦吧更不适合啊!对上徐老太冷静的关注的眼神,一闭眼,象征xing的点了两下,其余都用手抹了。

  徐老太忽然说:“叫你擦钢瓶你擦自己gān嘛啊!”

  九条一个没忍住笑得露出了大牙,赶紧cha口袋装淡定,仿佛中了五百万为了不遭抢劫而必须不动声色般的暗慡。看三杯的脸色都快从中年丧偶变成三岁丧父五岁丧母被卖shen红楼卖艺又卖shen整日chuī拉弹唱的悲惨状了。

  等他认认真真的把钢瓶上上下下擦完了,徐老太递给他一快赶紧毛巾,他心想,不就是一钢瓶么,擦那么多遍gān嘛啊,然后出于从小到大接受的良好家庭教育,他没话说也没抱怨,转过身任劳任怨的又开始从头擦起。

  bī得徐老太跳起来“啪”的打了下他的后脑勺:“叫你擦汗呢,你擦哪呢,跟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啊。”

  九条要疯了,简直快憋出内伤了。三杯的面部表qíng已经不再限于三岁丧父五岁丧母七岁被卖shen红楼了,而是更好深刻的“从生下来就没有父母,不多就被放到火炉里烧了好几天,再接着就被拉到山脚下压了五百年,而五百年后也没遇见良人”的一张生动又铁青的脸。旁边的九条却已经从中了五百万彩piao,升级为“嫁给了一个活不过明天的亿万富翁”般明媚而低调。

  他们走的时候,九条巴不得立地消失。才俊三杯竟然还十分礼貌的会老太说:“下次氮气公司再这么不负责任把东西放下就走您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方妙言啊。”回过头不顾九条“其实我已经死了”的表qíng,郑重的指着她说:“就是她,方,妙,言。”

  徐老太再度流露出了挑儿媳妇的凌厉眼光,然后沉重的摆了摆手:“快走吧,年轻人不要混日子。”

  九条拉着三杯逃也似的跑回一楼大厅,觉得阳光可真是好。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三杯才作出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我本来计划去看艺术展的,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有空跟我一起去。”

  想到他刚才被耍得那么惨,九条难得的母xing大发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三杯耸耸肩说:“我本来就在A大里,又问了许文茜才知道你在这栋楼里的,你们学校变化真大,我出国前来这里参观还不是这样子,那时候挺荒的。”

  九条点点头:“我进楼那会也不是这样子,对了,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三杯随意笑笑说:“跟建筑学院院长约好过来聊聊的。”

  九条想,莫非你真是人才啊,院长亲自接待你啊?一想到,建筑院院长亲自接待的贵宾到了他们生科院沦落成用抹布擦汗的劳苦小工就觉得好笑。可又觉得自己挺没良心。于是很白痴的问:“聊完了?”好像在傍晚的小公园里遇上了正散步的熟人问一句:“吃完了。”一样的多余。

  “嗯。聊完了。”三杯点点头,大量一下眼前的九条,她穿着gān净的白大褂,帆布白球鞋,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素面。整个人清慡得好像只有十八岁,纯净而美丽。“你是不是还在忙?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看展览么?”

  九条看了看表,才四点钟,这个时候离开非常的不适合,为了一个小时而被记早退不划算,可看三杯的眼神分明含着殷殷期待。纠结的想了想,最后说:“好吧,你等我一会,我上楼收拾收拾就走。”又觉得不放心,转过身jiāo待,“你还是去停车场等我吧。”遗传楼里每天来来往往送货的不知道有多少,赶上今天电梯维修,玩意他一会又热心过渡帮个忙什么的,就没完没了下去了。

  三杯了然的笑了笑,觉得九条这个丫头还真是小孩子心xing啊。指指大概方向:“中央停车场。”

  三杯了然的笑了笑,觉得九条这丫头还真是小孩子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英俊,善良,好脾气。

  第十三章下

  九条是个不太懂艺术的......粗人,但是她喜欢城市艺术馆,尤其喜欢一楼大厅内的浅滩状喷水池和宽阔的弧形玻璃顶。低头是碧蓝碧蓝的水,抬头是银蓝银蓝的天。他们不是二价铜离子水溶液,也不是二氯化粉末,更不是蓝的让人心烦的亚铁氢化铁。

  年少侨qíng的日子里常常和闺蜜们书啦手三天两头的拍过来看主题展览,啥都看不懂可是异常开心,因为绝对的无知而真心的欢喜,并且无知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别人,感觉特别好,仿佛摔死都能随时拉到垫背的人,日后回忆起来当年的快乐和欢喜仍然能够悄然低笑,伴随着许多可爱的念头,例如年少的我们在参加选傻大会么,以及,年少的我们真的很有不甘落后勇于丢脸的jīng神啊。

  多少年都没有再来过,这样一看,艺术馆还是老样子,水照旧清澈,天依然宁远,只是,昨日少女今日老,景物依旧好,而人心,早憔悴了。

  她站在那里不知道对着个什么诶声叹气。

  三杯无声的走到她背后问:“这副画有那么好看么?”

  “嗯......”回国神来的九条虚着眼睛,鼓了鼓腮帮子,作出一副老娘我是国宝级水墨画鉴定大师的姿态,用非常有技巧的眼神向下瞄了一眼标题。当下咒骂,叫什么不好,偏要叫无题!你费尽巴拉的画了一幅画然后不给它取名字你还画它gān吗?

  装模作样了半天,到底还是看不明白,只觉得它不会是被挂反了吧,啊?最终无奈的歪脖子,淡定的口出狂言:“主要是......构图有点乱,水墨画的意境在于留白......不过呢,效果还不错啦。”

  三杯是学建筑的,基本上算是个搞艺术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凑过来说得特别认真:“我想作者是想通过这幅画来表达内心的茫然,整幅画给人一种居无定所的漂泊感,乱是有点乱,可是仔细看的话,乱中是有序的。”

  九条差点又露出大牙,心里叨念着,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是唬我呢吧,我到底是该深信不疑的点头附和呢,还是应该大言不惭的嗤之以鼻。

  在她再三的思量间,三杯笑了笑,补充说:“另外,这幅是水彩,不是水墨。”

  bī得她不得不下定决心---我看,还是附和吧,处于好奇加不耻下问:“有什么区别么?”心里面却惦记着,这作者不是一般的有病,不取名字就算了,宁画个水彩画为什么还不给它上点彩呢?您是恨它还是恨我啊。

  三杯以为她发呆是因为面子上挂不住了,挠挠头说:“区别不大。”

  九条咬牙切齿,装什么勉qiáng啊,你一个拿抹布擦汗的人有什么资格摆高姿态啊你。一边愤愤然,一边低着头小步尾随。

  以至于三杯在一副叫做《玲珑花》的画钱突然停步时,害得亦步亦趋的九条差点撞上他宽阔的后背,没撞上以后又有点后悔。

  假惺惺的背着手看画,可她猜就算是把画纸看穿了,自己也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来吧,画中的东西到底哪里有半点的样子,太抽象了喂。莫非画家委婉又处心积虑的表达了深远的意义,这是一副已经被天女散去之后的效果图。

  三杯回过头,表qíng温和眼神闪闪烁烁着孩子气:“我小的时候听过一个关于玲珑花的传说。”

  “噢。”九条拖着尾音打岔问,“是鬼故事不?”

  “鬼故事?”三杯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自顾自沉静的说,“玲珑花天下爱独有一株,百年生根,百年发芽,百年开花。虽大风不倒,虽大雨不湿,虽大火不fen。为天下百毒之首,没有刺,可是毒啊,攻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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