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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流年朝朝_破破【完结】(60)

  小西见到我也很惊奇:“最近还是那么忙啊?”

  我摆摆手:“一直我就没忙起来过。你也知道我是混日子的命。”

  小西露出久违的小酒窝:“我就知道予可他忽悠我呢。上次本来想约你们吃个饭。他说你忙得很。”

  方予可真是两面三刀。我和小西这是纯洁的革命感qíng呢……下回见着他,我可得好好损损他。

  小西接着说:“移民的事qíng商量得怎么样啊?上次予可还很恼这个事qíng呢,最后决定了吗?”

  “移民?”我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我的烟熏眼睛再张大一些会不会吓到人。

  “予可他们家不是要移民英国吗?他说不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吗?”小西奇怪地看着我。

  食堂师傅在前面不耐烦地催我们,小西想转身,却被我狠狠拉住。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好几个月了吧。他没说过吗?不会吧。”小西担心地看着我。

  我在原地怔住,脑海里是亿万次的高速运算:几个月前,方予可知道了全家移民的时候,是否憧憬在泰晤士河畔与那美人携手相依,浅吟那些曾经给我念过而我却半懂不懂的qíng话?是否在心底对我有那么一丝愧疚,曾经拿95份的高空成绩来嘲笑我,即便他愿意携我去了英国,我也不见得能在那边生根发芽?我自当不会缠着他,尾随他去英国的。我有自知之明,我这点英语水平到那里,连个普通大学也难上,还不抱着北京大学的大腿撒手不放?方予可未免太劳神苦思了点,瞒着我几个月移民的事qíng,也难为他了。

  感叹的同时,脑海里却有同幻灯机般出现各种场景。一会儿闪过的是那位神秘女子穿着大红水袖罗摺裙,头戴闪闪凤冠,正携着我的郎君款款袅袅地走入烟雨迷离处,一会儿又闪过开向大不列颠的飞机,机场上我孤独一人风中凌乱,我攥紧拳头,想向飞机拼命伸出中指,却只能无助无力地弯下身,把自己佝偻成一个大问号。

  我笑着对小西说:“我忽然想到,我吃过午饭了。再见。”说完之后,我一路狂奔到宿舍蒙头睡觉。

  我的大脑只能习惯简单的思维,在经过这么复杂的想象后,它终于快要轰然坍塌。在思考出这么多逻辑题之后,它还是留出点余地让我悲悯自己了。

  我觉得冷,诡异地冷,仿佛小西说的话是到生死符戳进了我的心脏,我动弹不得。醍醐灌顶,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却没料到是这么彻底的结局。被劈腿也好,是别人的影子也罢,至少某一天我可以带着受伤的表qíng,以正义凛然的心qíng去责怪,让他忏悔。但是方予可总知道什么样的解决方式是斩糙除根的。他在对我培养成一个英语流利的影子无望时,便可以选择忽然某一天奔向原件的故乡,连怀念的气息都不给我留下。

  他终会在走之前约我,跟我说,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我只不过矛盾地想找一个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人,却又不自主地想把你塑造成她一样的人,最后发现我心底只有她一个。

  然后第二天,等我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时候,他早已拉着行李杆,踏上了飞机。

  而我的感qíng就这么太监了。

  突然希望像韦小宝一样,被缚于凳的关键时刻,海公公能尖着嗓子喊一声“刀下留jī”。

  原来地久天长,只是误会一场。

  我猜中过分手的结局,却没猜到分手的过程可以这么伤。

  我拿出手机,输入那个最熟悉的手机号。手机里传来诺拉琼斯的“Idon’tknowwhy”,仿佛在讽刺我那天执着地要上chuáng的**形象。眼泪快要洒下来,我想挂断电话。

  却在那个当口,传来方予可好听的磁xing的声音:“我现在有点事,过会儿再打回给你。”说完便挂断电话。

  眼泪终于成串,你看最终他还是能比我早走一步,在这个时候他都能比我早挂电话。我本想在趁他说分手之前,我先转身,不做那个可怜的人。

  我心有不甘,发出短信:“方予可,分手吧。我倦了。”发完这个话,我觉得我的天灵盖都是发麻。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输得这么jīng光不剩,面子还是要给自己留一点的,方予可要是还是个男人的话,也应顺水推舟一把,切不会跟我计较要由他来提这个分手的事qíng。这种事qíng的主动权说到底让给受伤的那一方,也是绅士风度之一不是。

  万没想到,方予可立刻打电话过来,压低声音跟我说:“别胡闹,晚上见面再说。还有手机不要再关机了。”

  我很是绝望,方予可真是个贪心的男人。面子里子他都要。你们都打算双宿双飞了,我都没骚扰抱怨打搅你一下,做得够豁达了,你非要跟我见个面,将你们那光辉的感qíng史晒一晒,将手无寸铁的我再摔上几摔才心满意足。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们也做了几个月的qíng人,折算一下也有好多年的恩qíng在吧。

  下午我将收藏的经典言qíng小说一目十行地看了个遍。在那些虚假的故事中,我总愿相信那些真qíng是存在的。给自己打一下预防针,不然晚上被打击了,我怕对世间一绝望,自己直接跳到未名湖里了——不是淹死,是直接头扎在淤泥里,生生窒息而死了。我虽感qíng至上,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脑子清醒时,决不会做对不起老爹老娘的事qíng来。平时见我跟他们老拌拌嘴吵吵架什么的,但他们要某一天忽然发癫,让我嫁给个秃头无赖残疾什么的,我也能孝字当先,硬着头皮上的。但如果被方予可刺激得脑子发昏就不好说了。为qíng自杀的人平时也不是轻生的主儿,也就是在那0.01秒的时候做了决定,也许在跳了楼的0.01秒后,被小风一chuī,理智恢复后,在半空中后悔不及也说不定的。

  所以,我要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死也不能崩溃,我这么优秀的奇女子他方予可不要,也是他的损失。当他垂垂老矣,撒尿都不会呈抛物线时,他定当为今天这个决定捶胸顿足,后悔终生。

  54别扭升级(二)

  在宿舍里冷静地坐下来想,要是我往积极的方向探究,方予可让我好好学习英语,也许还有要让我一起远渡重洋双宿双飞的意思。但却一直想不通,移民事关我全家人,按道理也会给我自由,让我和家里人商量才是。我也不是什么随身可携带的物件,连招呼也不需要打一个,便能跟他们全家移民。在这之前,怎么着也会互相先见个家长不是?何况现在还有个红衣女子这样的幺蛾子在!所以,这个可能xing接近于零。临吃饭的时候,我还特意给自己画了个淡妆,从朱莉那里偷了件雪纺衬衫,套上条白色短裤,再穿上阿涛的高靴,照照镜子,竟然还有些女人味。在行刑前都要吃饱饭穿好衣,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既然今天是最后一顿晚餐,我光鲜走完便是。我还是先到了我们常吃饭的地方。换个位置,挑了个离窗较远的桌子。以前我总是嚷着要挨着窗坐,私心里希望路过的人都能看见方予可和我在一起了,高调地宣扬总比等一无所知的别人来撬墙角好;而方予可每次都不喜欢坐这里,他说太像动物园,好像随时会有人从窗外递食物进来一样。那时候我还总笑他思维独特,现在回忆起来,也许他不想将我和他的事qíng到处说开,是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只不过我思维钝化,没有理解到这层意思而已。想来今天晚上这顿饭像是个官方的分手报告会议,走走流程罢了,千万不要哭闹撒泼,将自己仅剩的那点自尊还要拿出来生生被人践踏几遭。被抛弃很惨,苦苦哀求人家收留更惨。一句一句这么说服自己,倒让我的心徒生了些沧桑,开始四平八稳地置身事外出来。我的调节能力和恢复能力果真和狗一样快。方予可进来的时候,习惯xing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窗外,没有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我。我细细打量,他的表qíng有些倦怠,彷佛这几天经历了很多事,白衬衫都有了褶子,不太像他平时的风格。可能我盯得太出神,方予可转身还是发现了我,有点惊讶地走过来,闷闷地坐在我对面。

  我的眼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湿润。看着这张白白净净、五官分明曾被我揪得乱七八糟的脸,我才发现,那些做的心理建设屁用没有,我话还没讲,就开始已经心生了绝望。原来分手不是那么一件好说的事qíng,不是规整规整便可以装箱打包能扔掉了事的。所以,他出国才是好的,我眼不见才可坐怀不乱,假装坚qiáng。我们俩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点餐,大概彼此都明白今天见面不是来吃饭的。

  还是方予可先说话:“前两天手机怎么关机了?”我回答道:“手机卡丢了,刚补回来。”方予可狐疑地看着我:“手机都没丢,好端端地怎么会丢手机卡啊?”这个委实是很难解释的事qíng。常理说来,手机和手机卡确实就跟亲兄妹一样密切在一起的。要把这个事qíng说清楚,我得把朱莉、王一莫之间的破事捋一遍,这已经偏离了主题好大一块儿,因此还是一句带过便好。我咬了咬嘴唇:“这个……反正就是丢了。”方予可盯着我,像要参透我似的:“你有事瞒着我。”我心想,其实还是你瞒着我比较多,今天不就是来比一比谁瞒得多一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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