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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草_香溪河畔草【完结+番外】(169)

  楚景chūn闻言大喜,躬身下拜:“谢谢岳父成全。”

  柯三爷将身儿一闪:“到时候再说,送客。”

  任是楚景chūn礼仪谦谦,十分恭敬,柯三爷一口气憋着,万分不快,冷哼一声回房去了。

  翌日酒醒,柯三爷将昨日之事说与妻子,方氏大惊:“老爷且别误会,糙儿绝无此意。”

  柯三爷怒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已决意许亲,纵使无意,也由不得她了。”

  方氏苦苦哀求:“老爷,糙儿一贯明理懂事,肯定是误会,纵不说他克妻,就是岁数不相衬呀?老爷,老爷,我求求您,我一生只糙儿一个女儿,好歹老爷亲自问问,糙儿若同意,妾身再无话来。”

  柯三爷的秉xing,他肯成全,已经是莫大恩惠,由不得人不依。尽管不乐意,老妻面子不能不依,终是点了头;“请小姐。”

  一时瑶糙前来,请安问好,行礼不迭。

  方氏忙着搀起女儿,一时泪眼婆娑:“糙儿,你爹爹要将你许配楚家,楚探花,我儿何意?”

  瑶糙低头福身:“女儿一切听命于爹娘。”

  柯三爷忽然动怒:“爹娘做主?你做下那等事体,敢说爹娘做主?”

  瑶糙闻言,顿时恼怒,忽然抬头紧盯着父亲:“爹爹您说,女儿倒底做错何事?客人是爹爹所请,酒是爹爹所劝,外客走到后衙,也是爹爹轻忽所致。纵然不是楚大人,无论是谁,醉卧河边,女儿可以不管么?倘若楚大人出事,爹爹您担得起么?卫家倒了,我们与宋家总不结仇也靠不得了,爹爹您再得罪楚家,我们家还有活路么?您可以傲骨铮铮不在乎,女儿也可以拼却一身剐,您叫母亲怎么办?三个弟弟怎么办?”

  方氏正要拉劝父女二人,不想瑶糙说出这番话来,不由瞠目结舌,一时呆愣。

  柯三爷闻言不免恼羞成怒,一拍桌子,bào怒了:“嘟,不孝女,竟敢嘲讽你老子无能、攀附?”

  瑶糙面对爹爹bàonüè,心中更加恼怒:假道学,您很清高呢?前生把自己许给宋家纨绔子,难不成不是卖女求荣?时至今日,还这般振振有词,理直气壮,难不成真的这般天真,看不出这次高升是得了楚家相助襄助?

  可是,这话能说么?

  不能!

  一口气憋得瑶糙胸脯子剧烈起伏,咬死嘴唇,抑制着不让这些话出口,毕竟今生的父亲大人已经改过,毕竟弟弟与母亲的幸福都系在父亲一人身上,失去了爹爹庇护,自己乃至母亲弟弟都会陷于困境,今日社会,女人的生活面毕竟很窄,女人要独立于世,实在太过艰辛。

  无所依仗的滋味瑶糙很清楚,瑶糙不想母亲弟弟们重复自己苦楚,只希望他们一生顺遂。遂忍住了任xing,低头认输,噗通跪地,道:“爹爹息怒,女儿焉敢。”

  方氏此刻已经醒神,忙着替瑶糙喊冤:“老爷您这是什么话?真是屈杀人了。我们女儿自小懂事,孝顺、守礼,何尝忤逆过?老爷您这话别说女儿不受,就妾身也不受。”又见女儿跪下,忙着上前搀扶:“起来,起来,你爹爹只是口不择言,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柯三爷却跳脚咆哮:“不许起来,你说清楚,你今日这话倒是什么意思?”

  瑶糙忍气磕头道:“女儿之话,非指爹爹无能,乃是世俗如此,个人能力太过渺小,为了亲qíng抱负,有时候不得不违背本意,屈从世俗。倘若事事尽如人意,李太白也不会发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呼号了。女儿知道爹爹有责任、有抱负,也深知爹爹苦楚,女儿只有替您不平,替您担忧,又怎会嘲讽?”

  方氏忙着帮腔:“就是这话,老爷,您可不要误会女儿一片孝心。”

  柯三爷脸色逐渐缓和,却依然端着架子:“社稷大事,岂容你女子置喙。”

  方氏硬拽瑶糙,只是柯三爷不发话,瑶糙势必不能起身。方氏不由拉拉柯三爷胳膊:“老爷?”

  柯三爷这才一拂袖:“起来说话!”

  瑶糙这才起身道谢,站在母亲身边。

  方氏于是旧话重提:“糙儿,婚姻乃一辈子大事,马虎不得,我儿倘不乐意,且别害羞,直管明言,母亲为你做主。”

  瑶糙再次笑言:“女儿谨遵爹娘吩咐。”

  方氏由是再次落泪:“可那楚探花出名命硬呢?”

  瑶糙低头,替母亲掐背拿肩:“母亲只想想,坊间曾传言我是悍妇,女儿可曾真是悍妇?母亲您再想想,自从去年女儿被人构陷,且不论女儿被人嘲笑,只您受了多少气?那邱家只是风闻,并不查实,便避如蛇蝎,他家还是楠君姐姐保媒,转折亲眷,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人家?且爹爹已经传出三月十五与孩儿招亲,到时倘若无人上门,爹爹颜面何在?且楚家乃是诗礼簪缨之家,女儿被楚家相中,乃是女儿福气,母亲何须这般担忧”

  方氏抹抹眼角,叹道:“话虽如此,正所谓无风不起làng,纵有七分假,却有三分真,唉!”

  瑶糙淡然一笑:“眼下世人,人云亦云,毁我谤我,只恨不死。独楚家不嫌我,士为知己者死,就楚家这一份侠qíng,也值得女儿舍身报答。人生有得必有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母亲且别为女儿悬心。”

  瑶糙一番答对剖析,在qíng在理,有qíng有义有担待,很有几分铮铮傲骨男儿气。

  柯三爷至此,已经完全软化,心中竟然生出几分豪qíng与得意,浑然忘记了自己是来教训人,之前刚刚勃然大怒,带念头喟叹:“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难得啊,嗯,不愧我柯家子孙,恩怨分明,知书识礼。”

  柯三爷当初对宋府尹有所承诺,卫家虽然倒了,柯三爷却是重承诺之人,三月十五,瑶糙及笄,柯家果然不曾食言,三月初十,柯家大管家四处拜访,广派请柬,大办酒宴,宴请亲朋好友,以及汴京门生故旧,豪门清贵。

  赵子爵府邸与宋府尹府邸都得到了柯家大红烫金请柬。

  方氏原不yù邀请赵家,瑶糙坚持加送一份:“我们并无亏欠谁,何必回避,倒显得我们心虚胆怯?”

  110赵家狗血番外

  不说柯家喜气洋洋,大肆cao办瑶糙及笄礼。

  回头却说赵家,这一日,赵家接到了柯家请柬,赵母看着烫金帖子,随即叫来女儿赵灵儿;“你不是一直相见你柯家姐姐,太爷夫人下了帖子,听管家说,三月十五,柯小姐及笄招亲,甚是喜庆热闹,届时,娘带你与嫂嫂出去散散。”

  赵灵儿获悉柯家大宴宾客,又听闻瑶糙那一日招亲,心头突突一跳,顿时亦喜亦忧,脸色变幻,十分忐忑。

  赵母原以为灵儿会欢喜雀跃,不想竟然这般垂头丧气,不由疑惑:“灵儿不舒服呢?”

  原来自那一日赏梅归来,赵灵儿便落下心病,那日卫蟾蜍主仆行径,以及后来瑶糙与杨氏言语jiāo锋,都让灵儿心生疑惑。瑶糙与杨氏之话,她虽没听全乎,却也闻得一言半句。且那瑶糙最后一句话,实在说得蹊跷。

  这灵儿虽然长在山野,不善yīn谋诡计,却也懂得几分察言观色,这日回家,几次yù告母亲嫂嫂异动,又怕自己多心错会,搅扰家宅不安。因而压在心底,十分烦闷。

  今闻柯家有喜事,不由想起上次柯家联姻惨淡收场,忧心陡起,只觉自家对不起太爷夫人瑶糙姐姐。

  此刻见母亲动问,思忖再三,方才下了决心:“请母亲屏退左右,女儿有话回禀。”

  赵母嗔怪道:“这丫头,什么话这么神秘?”还是依言支开丫头仆妇。

  赵灵儿这才悄悄将那日赏梅之事一一说与母亲,除了详述事实经过,也加上自己猜测:“女儿观那瑶糙姐姐之话,似乎嫂嫂与上次毁害瑶糙姐姐名声有莫大关联。

  说起来,之前谣言实在蹊跷,那一日郊游女儿亲历,卫豹双手乃是哥哥打断,原跟瑶糙姐姐不相gān,且又时过境迁,结果外面竟然说成那样,我当时就怀疑是有人恶意而为。每我听见,必替姐姐解释一番,只是人都不信,女儿甚是气闷。嫂嫂却说,公道自在人心,谣言止于智者,叫儿不必担忧。熟料,谣言最终害了姐姐姻缘。

  还有柯家太爷罢官那一次,女儿去找嫂嫂闲谈,听得锦儿娟儿议论,言说什么狐媚子罪有应得云云,见了女儿便打住了,现在回想,甚是可疑。女儿很是担心,就怕这一次柯姐姐及笄礼,再有人使坏。”

  赵母惊问:“丫头议论?这是何时之事?”

  灵儿言道:“正是柯太爷罢官当日,女儿回头来瞧母亲,才听哥哥说起,当时心里就有怀疑,嫂嫂丫头因何倒比哥哥还灵通,又想着嫂嫂温温柔柔,浑不似那等jian佞跋扈之人,也就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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