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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余孽_水灵动【完结+番外】(21)

  一切虚妄,一切都是非,往日的执着皆是执迷,如今悟了,便不愿再做纠葛。

  我这番话刚落,一直神qíng淡然通达的宇文岚突然勃然变色,动作迅猛而刚利,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全然不顾我的痛呼咬牙切齿道:“裴如意,朕刚才好像说过,别让朕再听到你谈佛,一个字都不许谈!你最好给朕记住这句话,不要惹朕发火!”

  我就纳闷了,我究竟哪根针刺激到了xué位,怎么撩拨都不发火的宇文岚这会子突然发作了?

  不由嘿嘿一乐:“陛下,我本就是罪人,您不发火发火有区别么?”

  宇文岚眯起眼:“只要记住不准再提,自然有区别,要不要试试看?”

  他冷冷将我抱起,低着头如一头豹子瞧着我这猎物:“乖乖的,就有chuáng睡,不乖,地板朕看你可以试试!”

  意思是说不侍寝就是睡地板么?

  我咕噜噜转了转眼珠子,笑了下:“陛下,世上一切烦恼,皆是痛苦,若能除其根本,莫若诵祷大悲咒,如众生诵持大悲咒,不生诸佛国者,不得无量三昧辩才者,于现在生中一切所求若不遂者,誓不成正觉,惟除不善及不至诚。我这一年念叨着,确然有所收获,您要不要也试试?”

  瞧,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真的可怕的。

  我终于成功的将英明神武的宇文岚激怒了,他冷冷瞪着我,那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一骨碌将我甩在地上,从牙齿fèng里蹦出一个字来:“滚!”

  于是,我就从紫宸殿内温暖的地毯滚到了外头清冷的石板地上,开始沉思红杏出墙的议题来。

  父皇亲,龙袍盖

  我刚到紫宸殿外殿的青砖地板上头坐下,也懒得顾及自己的形象,大大咧咧的坐在地面上,扒着殿门口高高的门槛,仰头望着外头清凉的夜空上一轮凉月。

  不过才chuī了会儿小冷风,崔公亮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瞧着我一脸痛惜,还有一脸我不知趣的表qíng:“公主,陛下和您好不容易团聚,您何必和他闹脾气呢?”

  我惊悚着表qíng瞧着他:“公公,反了吧,怎么是我和他闹脾气,我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别扭啥!况且我如今哪敢和他闹脾气哟。”后头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崔公亮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公主,地上寒气重,要不您到老奴那儿去,等陛下气消了自然会招呼您,一会瞧着了又得心痛!”

  我嘿嘿一笑:“别介,你都知道他在发火,万一让他知道你包庇我,回头你吃不了兜着走!”

  崔公亮瞧着我半晌摇了摇头,喃喃道:“陛下与公主,都是要qiáng过了,吃苦的还是自己,唉!”

  摇着头去拿了个垫子来垫在我身下:“好歹别冻着,您身子弱,受不得寒气的!”

  我凝视面前弓着身子替我整理垫褥的老人,两鬓斑白的皱褶近在咫尺,照着头顶的凉月略见着几分苍老,这老人服侍过我的祖父,我的父皇,如今,又是宇文岚。

  我记忆里,这个老人几乎和我的父皇一样,看着我长大,他疼我就像我的另一父亲,他手把手抱过我教过我,如今瞧着他,我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

  小时候觉着这人老的令人烦闷,大了又觉得他挺闹嫌,若是父皇不在,他这般唠叨势必引我一顿不耐烦的呵斥,如今瞧着不知为何却又泛起几分亲切来。

  我不由的脱口道:“崔老阄,你还记得父皇么?”

  崔公亮家排行老九,因着孩子多才被卖进了宫,父皇当年知道他家的事qíng便喜欢喊他崔老九,我那时候小,口齿不清却要跟着学,于是老九成了老阄外带吐一个鱼泡泡,父皇听着大笑,gān脆也跟着喊,本是有些个不敬的,然则今儿个这一叫,恍若隔世,崔公亮身子一顿,接着便哽咽了起来。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胳膊老泪纵横:“公主,老奴,老奴对不起您,对不起先皇啊!”

  我被他这一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这老家伙是糊涂了么,这大魏朝的皇帝寝宫前头居然敢哭前朝皇帝,这不是找死么?

  我哎哟了一声伸手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公公,您老悠着些,别给人听去了了要了您的命去!”这宫里,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人,位高权重是好事,可是也容易遭嫉妒,崔公亮这么不遮掩不是找死么?

  崔公亮低下头,虽然说声音轻了些,却依然说话不怎么利索:“老奴这条命,死不足惜,公主您不必,不必替老奴担心,不过老奴虽然愧对先皇,可是这一回,定不负先皇嘱托,公主您放心,老奴在一日,这里没人能再动您一根手指头!”

  我听着这斩钉截铁的话,有些个反应不过来:“父皇和您说过什么了?”

  崔公亮抬头瞧了我一眼,拭去未gān的泪痕:“公主,先皇这辈子最在意莫过于殿下您了,您过得好便是他的指望,您如今回来了便只需记着,以前怎么过,如今还怎么过,天塌了,自有老奴和陛下给您顶着,您休要再难过,那些个不快的日子,忘了他吧!”

  父皇,是啊,父皇在世人眼中,乃是地道的昏君,bào君,好大喜功,征伐劫掠,不修民生,大魏给父皇上的谥号曰炀,谥法有云: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可以想见,父皇这一生的评价,就值这一个炀字。

  可是再怎么远离礼法大众,在我眼里,他却从来都是一个好父亲,他不能称之为好丈夫,后宫百千嫔妃,从来在他眼里不过三五日的新鲜,可是我知道,每一年我母后的祭日,他都会带着我远避宫人耳目,在母后的画像前焚香敬酒,一坐无言。

  那个时候,父皇英俊的脸庞会拢着烟雨朦胧的味道,再不复宫里那浮华风流的模样,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满满都是浓郁的惆怅。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常常会想,我那从未见过面的母后该是幸福的,因为我从没在任何别的女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父皇,糅合着太多表qíng,太过沉重。

  可是不论我问谁,没有人能够说得出我母后章慧皇后的模样,生平,喜好,以及故事。

  他们都说父皇的女人太多,就是他的皇后,都已近论过了三四个,对于那一个只在皇家玉牒里书着名字的人,大概没什么人能够记得她的什么故事。

  可是我想,母后在父皇心里是不同的,所以在父皇的儿女里,我也是不同的。

  所以,这么些年来我看到了,听到了,经历了我从未在深宫里明白的事qíng真相,父皇真的将这个江山败坏的千仓百孔,那些愤怒,让人疯狂到可怕的地步,所以我亦明白,父皇将我保护的太好了,他铸造起来的美好庭院,遮蔽了我的视野,也遮蔽了我的心。

  可是,可是我明白了许多事,却还是没法子释怀,释怀宇文岚的残忍,释怀曾经的爱人对我的伤害。

  所以我摇了下头,拢住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我的天,早就塌了,过去的日子,怎么可能重新来过?”

  我觉得我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身边有人拍我:“公主,去里头睡吧,仔细着了凉!”

  里头?不,我摇头,固执的不愿意起身,因为里头有一头洪水猛shòu,我避之不及。

  沉沉而昏昏,我觉得整个人都仿佛飘摇了起来,仿佛听见自己在喃喃嘟囔:“为什么要杀他呢,他是bào君,他再坏,可是他是我的父皇,是我的爹啊,求求你,放过他吧……”

  我在泣求谁?谁又回答了我?

  深深叹息传来,穿越亘古浓重的深邃,将厚重的暖意覆盖在冰凉的世界里,令我无比的温暖。

  又是谁,在遥远的深邃处,凝重的叹息?

  老实说,睡觉这是门技术活,睡得不好容易鬼压身。

  我醒来的时候紫宸殿外阳光普照,dòng开的大门前我这么孤零零又突兀的睡着,而且非常四仰八叉形象猥琐,不过貌似所有在我身边无声无息飘过的宫女太监侍卫再一次表现出良好的心理素质目不斜视的绕过我,打扫的打扫,抹桌子的抹桌子,优雅而完美的保持离我一寸距离范围。

  尤其对于我不怎么雅观的睡姿和口角晶亮的某种物质表示了整齐的漠视。

  但是我依然感受到心灵深处沉重的压力,所以才会鬼压身么?

  我茫然的睁着眼看着又一个宫女飘过,然后瞄了我一眼,欣喜着道:“娘娘您醒了?”

  我好半天才从鬼压身的沉重中彻底清醒,瞧清楚眼前不正是念兹么?

  “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念兹在我面前蹲下,面容淡定的伸手来扶我。

  我撑着腰酸背痛的身子艰难的爬起来,身上一松,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睡在地板砖上,身上却盖着样东西。

  眼睛被上头明晃晃的颜色和张牙舞爪的龙刺了下,不由定睛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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