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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154)

  我思及他向来行事的原则,皆以那个男人的利益为中心,便问:“是为了萧晚风?”蔺云盖笑了:“你果然是聪慧的妙娃儿。”笑容渐渐淡去,他叹息着,显得心事重重:“悦容,你了解萧家的人吗?”

  我摇摇头,萧家所有的人做事qíng都透着诡异,无论是萧晚风萧晚月还是萧晚灯,还包括萧夫人,总是云里雾里的,想了解他们实在太难。

  蔺云盖道:“萧家的人因为血统和命脉的关系,从而生xing多变,平日里他们会秉持着一种惯有面貌,那是他们的本xing,一旦qíng绪激动或是qíng感动摇时,就会衍生出很多负面的xing格。寻常人也会有这样的现象,只是他们要比寻常人来得更加极端。”

  对于蔺云盖这番说辞,我颇有同感。忆及萧氏多番作为,生xing薄凉近似无qíng的萧晚风,在我嫁去金陵那日,为赠我一份绚烂宛如烟火的大婚贺礼,就这么眉眼不眨地毁去整座常州城,在烈焰火光和万千生灵的悲鸣中,才露出一丝平静的微笑;记忆里清风明月、品xing淡薄的萧晚月,转眼间卸去孱弱书生的外衣,成为战场上攻城略地嗜杀成xing的将军,踩踏尸骨血河,却还能白衣胜雪,温柔谈笑;再说萧晚灯,一个天真、烂漫、可爱的青葱少女,谁又能想象,她竟转眼变得yīn险狡诈,将杀人当做游戏和报复?如此如此,数不胜数。不知名的,竟从心底升起寒意,觉得萧家的人当真生得可怕。无奈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却是要与他们为敌。

  蔺云盖道:“萧家三兄妹当中,晚风的克制力是最好的,一来源于他冷qíng的本xing,二来他身子不好,自小看淡生死,对人世的执念不深。但物极必反,越是这样的人动怒了,越是可怕。”

  他一边叹息,一边叨叨絮絮地说着,甚至还说起了晚风晚月小时候的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么多,但我深信萧晚风的忘年之jiāo、长川军的首席军师,绝不会是一个因为暮年寂寥而显得废话过多的老头子,更何况他还正直壮年,更何况我还是萧家宿敌的遗孀。

  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思,我便不动声色地听着。

  蔺云盖说:“悦容,想必你听过不少世人对晚风的评价吧。”

  我点了点头,听得最多的除了“文武冠冕、天下无双”,便是“杀人如麻、冷酷无qíng”诸如此类风评。我说:“人xing如此,世人一厢渴望他的qiáng大,崇拜他瞻仰他,又一厢恐惧他的qiáng大,污蔑他诋毁他。”

  蔺云盖深意看了我一眼,道:“倒并非诋毁,除了自己关心的人外,晚风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慈悲心。”

  有时候我们说一个人无qíng,往往是带着贬义的骂辞,而之于萧晚风,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在那个并非他所关心之人的前提下。

  蔺云盖说,“在晚月六岁时,有个杀手以rǔ娘的身份混进萧府,十分得晚月喜欢,感qíng亲昵更甚亲娘,但她刺杀老国公不成,胁持了晚月作人质。经此一事,幼小的晚月深受打击,曾经一度拒绝相信任何人。晚风便当着晚月的面,将那rǔ娘的皮ròu一片片割下来,凌迟处死,并对晚月说,背叛者的下场就是不能让她死得太痛快,她让你痛苦几分,你就让她十倍的痛苦偿还。”

  听到此处,我心中顿寒,不由想起方才离开时萧晚月眼里的恨意。又听蔺云盖道:“晚风十六岁的时候,老国公夫妇在一次出游时死在南陲边界一个部落里,那是个吃人的蛮族部落,并喜食中原人,老国公夫妇自是成了他们腹中的餐食。晚风闻讯后,率兵攻下部落,并下令筑起百余口大铁锅,下油煮沸,将那蛮族的小孩全都扔进油锅,让其父母长辈食用,最有将所有族人皆下油锅,终报老国公夫妇的大仇。此后,晚风继承郑国公之位,三年后查出乃是族中叔伯觊觎萧家家主的地位,刻意瞒了实qíng,蛊惑老国公夫妇去那边陲地带游玩,才致使他们丧生。晚风大怒,血洗那一门萧氏旁系,不少亲戚求qíng,皆以同罪受到了诛连。他说正因是亲戚血脉,更不能宽恕。自此萧氏一门对晚风又敬又惧,包括他的弟弟妹妹们。”

  见我面色惨白,蔺云盖满意笑起,他如愿以偿地让我对萧晚风产生了恐惧,继而道:“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要你明白,血亲是晚风最为重视的,这个世上他唯一关心的除了已故的双亲,便是他的弟弟妹妹们。”话语停顿稍会,轻叹:“在那之前的确如此,在那之后,却多了一个人。”

  他看向我,无奈喟叹:“悦容,晚风爱着你啊。”

  我苍白着脸苦笑,若真是爱,他们萧家的男人却教人承受不起。

  蔺云盖道:“你别看晚风现今看上去与往日无异,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十分焦虑了,他陷入了亲qíng和爱qíng的挣扎里,一方是他的弟弟,一方是他喜欢的姑娘。身为他的好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感qíng地方死胡同而失去自制力,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也算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所有我不能让你嫁给萧晚月,更不能让你进入长川萧门。”

  “原来如此,云盖先生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蔺云盖道:“你回金陵去吧,悦容,别再参进他们兄弟中间了,否则不将是你们痛苦,连带着整个天下苍生也要跟着你们受苦。”

  我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也无心多问,拱手道了声告辞,便往金陵走去。

  走了几步,蔺云盖又叫住了我:“给你一个劝告,别做无谓挣扎,金陵必败,天下必归萧氏,晚风必成改朝换代的开国明君。”

  “我曾听闻,云盖先生欠晚风一份恩qíng。”我回过身看向蔺云盖,“为了报答这份恩qíng,云盖先生是不是不惜逆天改命也要辅佐晚风成就一番大业?”蔺云盖沉默,许久才微微点头。我正色道:“那么,云盖先生有没有问过自己,一个对黎明百姓没有慈悲心的人,纵有治世之才,是否有治世之德?”

  蔺云盖脸色骤变,我不语,转身离开。忽闻蔺云盖在身后大喊:“你不懂他,全天下人都不懂他!他要的不是从来都不是俗世名利,而是——”飓风咆哮着chuī过,我的耳朵轰轰作响,最终没有听清最后的那句话。

  萧晚风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并不在意,现在我唯一所在意的夜只有这么一件事而已:守住金陵,将萧家大军赶出江北!

  重回金陵,仿佛经历了一番生死大劫,一景一物陈列眼前,恍如隔世。

  周逸见我,竟然恸哭去了,我取笑他堂堂将军,如此成何体统。周逸道:“如果夫人此行出了什么意外,末将……末将真不知该如何向主公jiāo代。”我笑着劝慰他了好一番。

  言语间已来到寿德殿,灵堂的寒意和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我扶着灵柩,默默垂泪:“长卿,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臣下们安慰,夫人为金陵大计忍rǔ负重,何错之有,切莫太过悲哀。

  我哭着,沉默着。他们不懂,我是用怎样屈rǔ的方式换来这两日的和平,如若他们知道,怕是要斥责我不知羞耻,玷污了司空家的门楣。

  蔺翟云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脸上神色怪异。我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面色皆有异常,周逸眼神闪烁,甚至躲避我探寻的视线。

  我忧虑着,莫非老士族们真的造反了?不由厉声道:“我不在这两日出了什么事,都给我老实jiāo代来,别企图隐瞒!”

  周逸扑通跪在我面前,神色悲痛,请罪道:“夫人,末将对不起您,末将有负所托!稷攸少爷他……不见了!”

  我只觉脑袋如遭雷击,轰地一声炸开了,回过神后扑上前去抓着周逸的肩膀用力摇晃:“什么叫不见了!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四下百官随即上来劝阻,口中直呼请夫人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我才离开不过两天,我的儿子就不见了,教我这个做娘的如何冷静!

  周逸的身子被我晃得剧烈,说话的语调颇为不顺,断断续续地向我jiāo代事qíng经过,道是两日前我离开金陵后,他便按照我的吩咐命人暗中严密盯紧那些对现金朝局十分不满的老士族,自然也加qiáng了宫城的戒备,尤其是两位世子的安全更是谨慎百倍,唯恐那些老士族趁着女主人不在的时候胁持幼子,伺机作乱。那晚,他方巡逻至附近,忽闻奶娘的惊呼声,心知不妙,立即赶去。当他赶到世子房内的时候,所有守卫皆被击昏,四位奶娘也全被划破咽喉致死,而稷攸就这么不见了。

  周逸看向蔺翟云,道:“而后蔺先生就回来了。”

  蔺翟云顿然脸色苍白,俯下头,袖子下的手握紧拳头不住颤抖着。他走到我面前,朝我跪下,悔恨道:“夫人,都是我的错!当日萧晚月派人将我送回金陵,若非我心有所思,又挂念夫人安危,才一时不擦,没有深思萧晚月执意遣人送我回来的用意,等我察觉后赶回宫城,一切都晚了,毛毛不见了,那些送我回来的人也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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