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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193)

  闻言我怔住了,对长乐在萧家的特殊地位早就感到十分困惑,就算她是阜阳王的心肝宝贝,是萧家唯一的媳妇,也不至于这么严密地保护着,如供着一尊珍贵的活菩萨。现在看来果然是跟萧晚风的病有关,我记得之前有一次萧晚风差点发病丧命,蔺云盖急着差人请长乐郡主过来。

  难道长乐有什么通天本事,能救治萧晚风的顽疾不成?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长乐的命就是你的命?”

  萧晚风没有回答,径自说道:“悦容,如果有一天你想杀我了,又念着过往的qíng谊下不了手,那就杀了长乐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决绝,我听着内心惶惶不安,好似与他非得是你死我活的下场不可。

  撇去家族利益,萧晚风于我而言,是良师诤友,蓝颜知己,自chūn露一事过后,更多了一种暧昧不明的感qíng。就算站在敌对的立场彼此多有yīn谋算计,徒增了私仇家恨,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

  萧家染指天下,机关算尽,是非功过谁来定对错?成王败寇而已。

  如果我站在萧晚风的位置,也会这么做。在大爱面前,小爱总是要被忍痛牺牲,当初为了守住金陵我不也连自己的儿子都牺牲了?那么对他们萧家的男人而言,维护家族的至高利益,其他的也只沦为其次,必要时焉能不选择牺牲私爱?

  这么想来,萧晚月倒显得qíng之至圣,且不说家族利益在前,长乐和萧染是他的妻儿,萧晚风还是他唯一的大哥。难道所谓爱一个人,就要不顾自己的家族和亲人?如果非得这样,爱是真了,人也无qíng了。更何况我始终坚持着,我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了爱。如此这般,先前我心里的那股闷气,不免显得有点无理取闹矫揉造作了。

  然而,萧晚风为什么要将自己这么个大弱点随随便便地告诉了我?

  杀萧晚风难如登天,杀长乐虽难却并非可望不可及。

  纯粹以友人的立场来说,我认为萧晚风这么自曝其短,实在太过鲁莽,太过任xing了。

  我别过脸,终究不忍心去深入剖析他这样做的用意,却嘴硬道:“你先是乱我金陵山河,现在又杀我父兄,觊觎东瑜——如此深仇大恨,我是不会舍不得杀你的,直取你xing命便是,何须长乐来替你偿命。”

  萧晚风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大笑起来:“你说我觊觎金陵东瑜倒也不会否认,别说区区江北江东两地,这整个大经天下我都是要拿下的。”

  我瞪他,这人真是太狂妄了。也是,他不狂妄,全天下就没人有资格狂妄了。

  又听他说:“但悦容说我杀你父兄,可着实冤枉了我。”

  我怒道:“萧晚风,敢做就该当,何须托辞让我对你心生鄙夷?难道下令毒杀我父亲的人不是你?”

  “是的,的确不是我。”萧晚风悠悠说道:“姑母当初以香薰入毒慢xing消磨你父亲生命之事,我确实不知,事后知道了你父亲也无力乏天了。至于你的那几位兄长,我并不否认对他们动了杀机,但想杀他们的又何止我一人?”

  我心头狂跳,仍佯装镇定道:“除了你们萧家的人还会有谁?”

  萧晚风摇摇头,慢声慢语道:“不,除了我们萧家,还有你们楚家的人。”

  我紧张道:“楚家谁会这么做?”

  “比如……”萧晚风懒懒地拖长了声音,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庞,笑得暖如chūn风,又冷如寒冰:“比如你啊,悦容。”

  心中的秘密被他看穿了,我瞬间显得惊慌失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qiáng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杀大哥二哥他们。”萧晚风淡淡一笑:“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有没有杀他们,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直勾勾地望着他讳莫如深的瞳孔,那眸心闪烁着琉璃华光,仿佛dòng悉尘世。我不再否认,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葱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萧晚风道:“眼睛啊悦容,你的眼睛背叛了你。楚幕北死后,你眼中有悲痛,楚沐晓和楚沐晨死的时候,你眼中虽悲,但没有痛。你我相识这么久了,我又怎么可能不了解你?你擅演戏,但绝不是无qíng无义的人。”我笑笑:“可你没有阻止我。”他也笑了:“是没有阻止,我不忍心看到你失望的表qíng。”我随即接口:“但咱们骄傲的郑国公也绝不会白白让一个女人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是么?”他敛了我鼻尖一下,宠溺赞道:“知我者悦容也。”

  这样的夸奖无法让我感到快乐,却有种被他要挟的感觉,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他反问:“你能让我怎么样?”

  我凝神屏息道:“既然是jiāo易谈判,你先坐地起价,我也好讨价还价。”

  他眯了眯眼睛,有点不高兴:“在悦容眼中,我们之间要沦落到jiāo易谈判的地步了?”

  我负气道:“随你怎么想。”

  他紧抿着嘴巴不说话,手指顺着脸颊、下巴、颈项慢慢下滑,一点一滴拨弄我皮肤上的敏感。我僵硬躺在他怀里,身体仿佛对他的手指有了习惯,竟不知名地燥热起来,连带着呼吸都乱了。他的手突然按在我的背上,触碰了大片伤口,我吃痛了猛抽冷气,抬头愤愤瞪他。

  萧晚风笑笑,将手掌慢慢从我背上抽离,滑至臀下,随后往上一拖,将我整个人抬高一寸。我惊呼着趴在他肩头喘息,便闻他慵懒道:“三日后你背上的伤口大概也落瘀吧,那日晚上戌时三刻,你再来我房中。”

  我一怔,很快地明白了他的意图,顿时羞愧jiāo加:“你……”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亲了亲我的耳廓,温柔道:“悦容,如果那天你不来,我就会明白你的选择了。”

  当日,他差人将我送回了“溪凌幽欣”。

  此后我一直闭门不出,谢绝一切访客。

  转眼便过三日,那日酉时huáng昏,我披上斗篷,在一行心腹的掩护下秘密离开了东瑜行宫,行色匆匆地来到城郊外的一处隐蔽庄园。当我来到庄园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了这里的诡异气氛。四周寂静得过分,糙木森然,林立在huáng昏红霞之下,宛如血光之灾。林子深处的黑暗中偶有呼吸声,并不着急隐藏行踪,显然是有意让我知道此处已杀机四伏。

  我不动声色地走入园内,推开一间茅屋的木门。

  咿呀一声,门后露出三张脸。那三人看到我后纷纷面露复杂表qíng,惊喜、羞愧、懊恼,不一而足。

  三人齐呼:“十妹!”

  我阖上门,解下斗篷,恭敬地朝他们福身行礼,逐一喊道:“大哥,二哥,四哥,悦容来晚了,让几位哥哥在这里受屈了,先给你们赔礼道歉。”

  世人眼中早该赶赴yīn曹地府的三个死人——楚沐晨、楚沐晓、楚泽西,纷纷上前将我扶手托起,二哥楚沐西红着眼睛道:“十妹何错之有,却是哥哥们错了,只顾着争权夺势,辜负了父亲的一番希望,更冤枉了十妹,还咒骂你仇视你,甚至累你背负弑兄这等恶罪,也害得东瑜陷入万难之地,是哥哥们有愧于你!有愧九泉之下的父亲!”说罢朝我豁然跪下,楚泽西也随他同跪,两人潸然泪下。大哥在一旁仰面长叹:“皆是孽障啊……”道尽了这一个月来的诡谲命途。

  我将二哥和四哥扶起,与他们哭成一团,屋内顿时唏嘘四起。我也将连日来心中承受的沉重压力借机纾解出来。

  想当初父亲要我杀四哥保其他楚家子孙,我知这岂是康庄大道?萧家láng子野心,既然有心觊觎东瑜,哪怕真的让天赐继位称了他们的心,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其他人?凭我跟他们jiāo手多年,以他们的手段,向来是赶尽杀绝,以绝后患。我便先下手为qiáng,在萧家人动手杀兄长们之前,率先“杀”了他们。

  当初我当着众人的面一剑刺穿了楚泽西的胸膛,让大家对楚泽西的死毫不怀疑,更对我心生恐惧,认为我当真是一个冷血无qíng断绝亲qíng的刽子手,才能在父亲死后以铁血手腕迅速镇住混乱场面,让天赐顺利继承魏国公之位,阻止萧家人伺机制造祸乱之心。

  楚泽西明明被我刺穿心脏,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其中自然藏有乾坤。以前我在金陵时曾无意翻看过蔺翟云的医典书籍,有一页是这么记载的,人体心脏左下角有一个奇怪的xué位,称之为“不死xué”,从这个xué位刺过,纵然刺穿了心脏也不会毙命,只会短时间内休克而已。当然,若是刺得一丝偏差,中中剑人就会当场毙命。以前我只觉得有趣多瞄了几眼,后来在刺杀楚泽西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紧张,也并没有十成把握,生怕错手杀了他——但最后我到底还是成功了!我故意装作恨透了楚泽西的模样,让侍卫将他拉出去喂狗,四嫂势单力薄,敢怒不敢言,其余人自然不会关心一个死人的去向,就这么成功地将四哥救出,安置在这片隐蔽庄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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