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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214)

  天赐直直bī视我的双眼,想要从我脸上分辨真假。我回以微笑,他看了许久许久,才舒了口气,复而看向窗外成荫的梧桐,低声浅语地呢喃着,如生命的盟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总有一日,我会将那片梧桐林砍尽,再重新为你种下千株梧桐,比这夜梧宫更瑰丽,让你获得真正的自由和骄傲......”

  他的这番qíng表白让我心头涌出百般滋味,终不堪承受,便催促道:“好了,你该离开了。”又嘱咐道:“在我面前直呼他萧晚风的名讳就罢了,人前便收起你那狂枉的xing子,记住,现在他是君你是臣,再怎么不甘愿也只需再忍三日了。”

  天赐点点头,与我辞别后便离开了。

  我失神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神qíng恍惚起来,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这次的计划虽是我提出来的,但为了瞒过萧晚风,自我离开金陵之后便对此事撒手不管,金陵已在萧晚风所设御史台的严密监视下,以至于蔺翟云也不得不置身事外,却是天赐在暗中全盘张罗筹备的,并且做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我早前便知道,天赐虽表面张狂其实极为内敛,心思深沉更甚在劫,就算以后我不在他身旁帮助他,相信以他的实力,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只是,萧晚月已不在东瑜转而被关进长川bào室的事天赐分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是怕被萧晚风察觉异状吧。

  我重重吁了一口气,无力地倒在软榻上,倦怠地抬起眼眸,那森森摇曳的梧桐林繁茂地落入我的眼中,在夏日鼎盛的翠绿中透露出一丝颓废的悲态。

  回过神来,chuáng单湿润了一片,我茫然抬手拂过眼角,竟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泪流不止。

  已经不能回头了,就算明白这是一件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欺骗、伤害、背叛......罪无可恕。晚风,下辈子别为我种什么梧桐了,我不是你的凤凰,不过是肮脏、丑陋带来绝望、噩耗和灾难的夜鸦而已。

  天赐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这次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萧夫人、长乐郡主和萧晚灯,一席人自殿口走来,各个锦衣宫髻一丝不苟,盛盛云鬓,荧荧珠玉,潢潢是天家贵眷,身后簇拥着彩衣华服的女眷,皆是出自长川名门的夫人千金们。宫娥内侍们分开两列在前头开道,便觉得采光四溢bī面而来,煞是风光。

  萧染也来了,紧随在长乐身旁。这还是我来长川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这孩子身子骨不好,但今日看上去气色不错,小小的个儿走在大人堆里,众星拱月一般惹眼。看到我后他面露欢喜,到底是萧家悉心栽培出来的继承人,很快又恢复常色,一派老成持重地随行人群中,八面威风。

  我敛去倦怠的qíng绪,打起十二分jīng神去招待客人,与众人边厢寒暄着迎入中殿,纷纷入座了。宫女们垂眉顺目,云影入内,上茶。备gān果糕点等,又弓着身子退职一旁伺候。

  女人们天生就是热场面的能手,彼此间很快就熟稔起来,争相说些吉祥的话或是叨唠家常,诸如哪位大人家的夫人如此年轻,美煞人也,哪位小姐生得这般好相貌,许了哪户好人家,没许的竟当场开始拉线说起媒来。姑娘们面子薄,一个个红了脸,纨扇半遮娇羞的脸庞,偷偷地将那懒怠依在朱槿明月窗前的俊俏少年郎打量,不正是未来的驸马爷楚天赐。

  那可是自幼便留恋花丛游刃有余的风流种,又是天生不羁轻狂的xing子,便见他那双摄魂的眼睛懒洋洋地自满屋子的女眷脸上扫过,嘴角勾着似是而非的笑,别提那怀chūn柔qíng的姑娘们挡不住这无限chūn光,一个个都嘤嘤俯首失了魂,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夫人们也都晃了神。萧晚灯善妒是出了名的,面上顿时挂不住,又不好当场发作,qiáng忍着不满嗔怒地瞪了那得意的人物一眼,而后似乎又觉得自家夫婿如此出色,不免又浮上了几许骄傲的神态。

  那些女眷一个个都是善于察言观色舌灿如莲的jīng明人,立即岔开了话题,将话头往主任身上引,连连将我奉承夸奖,天花乱坠得不得罢休。讨好我之余也不会冷了萧夫人、长乐郡主和萧晚灯这三尊大佛,那场面热腾得就像是打着鞭pào的喜庆盛宴。

  当夸赞起这夜梧宫、幽桐殿气派非凡,郑公如此恩宠时,萧夫人但笑不语,萧晚灯浅笑似冷,长乐郡主qiáng颜欢笑,天赐似笑非笑,而我则笑若chūn花之璀璨,满殿的人都呵呵赔笑。

  萧晚风来的时候,正是我这夜梧宫里笑容最为多姿多彩的时候。

  他来了之后,笑容倒是统一了起来,都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他也不管众人跪了满殿,夹杂着齐哄哄的请安声,径自朝我大步走来,在我福身正要行礼的时候及时将我托起,“悦容便不必多礼了。”温柔地牵起我的手入了主座,任凭萧夫人、长乐郡主和萧晚灯随着众人在我跟前跪了良久,才糙糙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叩谢圣恩,起了身,小心翼翼地入座,耳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多喘。

  萧晚风向来喜怒无常,并且不喜人多热闹的地方,今日却出奇的随和,笑着对我说:“悦容,我怕你整日呆在宫中闷得慌,便让姑母小妹她们常来陪你聊天解闷,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让我深深痛苦,心想他是不是恼我早上退朝时为了萧晚月的事让他不痛快了,才打法这群人来让我不痛快?面上笑道:“晚风有心了。”

  萧晚风点头:“喜欢就好。”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也一定喜欢。”我暗暗觉得后怕。便听他说:“金陵来人了,想必你很想见他们吧。”我顿时难以自持,欢喜道:“真的,他们现在在哪?”萧晚风随意摆手,内侍便碎步跑至殿外,扬声道:“宣鲁国公觐见——”

  我焦急往殿口张望,远远便瞧见怀影小小的人儿穿过重重宫门走来,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人,正是蔺翟云和柳君侯。我qíng不自禁起身yù迎,却被萧晚风拉住了手。回头看去,见他脸上尤且带着淡淡的笑,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凝了凝神,心知他是不喜我跟司空家有太深的羁绊,便收整凌乱的心绪坐了回去,敛去激动的神态,一如往常地笑着。

  怀影入殿后见到我也是欢喜异常,我却是怕他克制不住喜悦扑到我怀里撒娇,徒然惹了萧晚风不快。一念此处,心里不由凄凄奄然,母子相见竟要如此压抑感qíng,萧晚风的爱太专制他霸道了。

  索xing怀影并没有教我失望,这段时日他又懂事了不少,想必来长川之前蔺翟云和柳君侯对他多有教导。

  进了殿门后,怀影停步在我五丈外,三跪九叩的大礼做得极为慎重,但并没有喊我“娘亲”,而是“娘娘”。那一声声“娘娘”,却是喊得qíng深意切,就如同呼唤亲娘一样。我好不容易压制的qíng绪复而失控,泪水润出了眼眶。

  忽而身旁递出一方锦帕,我顺势望去,瞧见了萧染那张极为神似萧晚月的脸。

  萧染蠕动几下嘴角,终究什么也没说,将锦帕往我手里一塞,也不等我说声谢谢,一声不响地回到了长乐郡主的身旁,小脸蛋儿神态淡薄,仍是负手在背双脚跨开与肩同宽,一副威风凛凛的站姿。

  我紧紧攥着那锦帕,手心里是热的,胸口也是热的。衣襟里头挂着一块金锁片,是离开金陵时怀影为我戴上的,他说:“这是舅舅生前给我的,说能保平安,现在给娘亲戴着,希望舅舅在天之灵保佑娘亲平平安安。”我则拿着在劫小时候的金锁片时时提醒自己别忘了报仇。此时心中纵有再多的恨也柔软了,心事却是沉重的,多么善良可爱的两个孩子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他们能成为好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上一代的恩怨永远别覆盖在他们单纯无忧的年岁里,如果可以的话......

  萧晚风淡淡道:“鲁国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随后赐了座,让他坐到一旁。谢恩的时候蔺翟云似有若无地朝萧夫人的方向叩首,自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知道萧夫人于他有救命之恩,虽然他痛恨萧家bī死在劫,但仇归仇,恩仍然是恩,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曾对我请求,若登基大典那日颠覆萧家的计划成功了,希望我能放萧夫人一条生路。

  这是,一直沉默寡言的萧夫人开口说话了,叹息道:“今日大家齐聚一堂本事开心热闹的事,只是可惜了,有人缺席,终究不是美满的团圆。”她虽没明说缺席的那人是谁,但在座之人都心知肚明,她口中暗指之人无非是萧家那一位不可或缺的成员,萧晚月。

  见萧夫人开口了,萧晚灯局部不安地请求道:“大哥,二哥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都已经那么严厉惩罚他了,还不肯消气么?再说这登基大典也近了,新皇登基不都要大赦天下么,你便饶了二哥吧。”萧染也焦急地看了过来,显然十分担心自己的夫妻,倒是身为妻子的长乐郡主显得比较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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