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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251)

  李孝义应道:“是的,十二爷。”他仍像从前那样称呼着天赐。

  天赐道:“那好,你即刻带领五十个jīng练的弟兄,伪装成义军,去偷袭马俊臣驻扎在十里外的兵营。制造混乱即可,你这次真正的目的是除去一个人,我可不能让他认出悦容姐的替身,坏了我的计划。”

  李孝义不问是谁,就已经心领神会,道:“属下领命。”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怒视天赐,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忽而笑了,道:“孝义,你在箭头涂上迷药,she中他的肩头让他陷入昏迷就行,无需取他xing命,毕竟他是我悦容姐最引以为傲的首席军师,屠杀人才,的确不是我喜欢做的事,而我最不喜欢的,是让我的悦容姐难过了……好了,你去吧。”李孝义领命离开。

  天赐微微收拢那苍白又完美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道:“好了悦容姐,别瞪我了,再用你那美丽的眼睛如此凝视着我,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乖乖睡吧,但愿你的梦中有我。”

  他俯首,亲了亲我的额头,广袖随意一摆,我便闻到一股幽香自鼻尖飘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失去了意识。

  大昭元年十月,帝旧疾复发,昏于病榻,数日方醒。时近子夜,景、洛邑二王作乱,领甲士入殿,见兵于榻前,胁帝禅位。帝不为所动,起于塌,曰:“御天下者,有容乃大,子安得此志乎?”击掌两下,伏兵尽出。二王方知行迹败露,受诈于帝,遂怒战殿前,未果,铩羽而退。景王受诛其女长乐郡主剑下,洛邑王负伤奔走,领五万残兵退出长川,投奔义军,yù再反大昭。

  内乱方定,外患犹存。帝抱病临朝,命天隐、天阙二将为左右将军,中书侍郎天霁为监军,复领十五万大军前往冀州,助虎贲大将军楚天赐剿贼。

  是日,三郎将马俊臣、五郎将郝思去携噩耗归于长川,楚后受伏于乱党,坠崖而亡。帝闻之,不言,立下诏书,又命中书令蔺云盖、镇国公主、长乐郡主三人监国。事后,帝移驾夜梧宫,沿途呕血不止,伏楚后空榻前恸哭昏厥。至此,药石无用,帝长日不醒,弥留在即。

  ——《昭帝本纪》

  这一夜,我一直做着形形色色的梦,很多人很多事,在梦中毫无章法地jiāo叉穿梭,哭哭笑笑,疯疯癫癫。梦得最多的是小时候,一会儿梦见自己正和在劫过着六岁的生日,那时娘亲正温柔地坐在一旁,替我们两人剥着红jī蛋;一会儿又梦到了刚出生那会儿,在劫就像个小猴子似的躺在我的身旁呀呀大哭,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开始;一会儿,我又梦见了九岁那年,在劫中毒昏迷,我为他求药,跑到萧夫人跟前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回去的时候,在劫已经没有了呼吸。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在劫又死而复生了,告诉我,只要我呼唤他,哪怕他去了地狱,也会为我回来……梦里的世界好像错乱了时间秩序,我在缤纷的时间里不停地奔跑,追寻一个人的背影,又因为找不到,在黑暗中无助地哭泣……然后,我梦到了天赐。

  睁开双眼,天赐的那张脸模糊地出现在眼前,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沐浴在一片金色阳光下的他的双眼,明亮得让人不忍直视。我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梦里。

  天赐抬手为我拂去眼角的泪:“做梦都在哭,是梦见了什么?”

  我痴痴地看着他,“梦见你了。”

  “梦见了你趴在一株榕树上偷偷地看我跳舞,从六岁看到十六岁,整整十年。”

  天赐听得痴了,细腻的光线中,他的每一个表qíng都显得格外轻柔,仿佛忘记了一切yīn霾,重新回到过去那段葱翠yù滴的岁月里,面带着微笑:“是呢,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坚持。我永远都记得,六岁那年爬到榕树上捡纸鸢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你在钢丝绳上跳舞。只是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你,也许,呵……也许是在前世吧。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去理解那种感觉的由来。我开始相信,有些东西是印刻在灵魂深处的,跨过轮回也磨灭不去。”

  他在我的榻前坐下,懒懒地往chuáng架上靠去,粉蓝的chuáng幔映照他的脸,恰似一种甜蜜的忧郁。

  “那时候还太小,不知道这种感qíng的萌发对自己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后来听成玉说,那里住的是我的十姐,我觉得很高兴,至少我们是有关系的,不是随随便便的陌生人……再后来,长大了,也懂事了,渐渐地开始为那种曾经让我欢喜不已的关系而痛苦,原来,是爱啊……悦容姐,一直一直,我都深深地爱着你……”

  “不!天赐,你别说了!”

  我慌乱地将他的话打断,内心焦虑不安。尽管早已察觉,他也和在劫一样在感qíng的世界里都触犯了禁忌,但我又一直以为他是不同的,绝不会像在劫那样霸道固执,肆nüè地掠夺qíng感,而是深深地埋在心里,锁进秘密的世界里。

  我总是这么想着,只要天赐不说,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继续做一对姐弟。

  但现在,他以这种温婉平叙的方式,缓缓道出心底的qíng感,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我感觉有什么即将失去,就像戳破了一层纸,打开了一扇罪恶的天窗,获得某些东西的同时,彻底地失去了另一样东西。

  阳光被一层yīn影覆盖,天赐欺身压在我头上,双肘抵在我头的两侧,沉甸甸地在枕头上陷下两个凹点,他的脸靠得很近,以至于独属于他男xing的醇厚鼻息,填充了我所有的感官。只差一寸,他的嘴唇就能覆在我的唇上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只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眸心里有一道漆黑的漩涡,像只正在捕获猎物的豹,散发着凌厉危险的讯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我要说。”他固执道:“看看我的眼睛,悦容姐,你会发现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闭上眼睛,无声无息地拒绝。

  耳边传来细碎的响声,是他的手指正紧紧攥着枕头,像在竭力压制着愤怒,还有悲伤。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叹道:“好,如果你不想听,我不会勉qiáng你,但总有一天,我的这份心qíng一定能传达到你的心里。”

  他松开皱巴巴的枕头,手指开始一下又一下地缠绕着我散落的长发,漫不经心道:“现在,还有一件事,你一定很想听到。”

  我屏息望着他,也不问是什么事,只一言不发地躺着。此时我被他下了药,全身动弹不得。

  然后,我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明明是一副害怕的表qíng,却故作镇定,像只负隅顽抗的可怜小shòu。

  这样的我让他觉得有趣极了,带着凉意的指尖在我的唇瓣上流连不去,笑着说:“你真可爱,悦容姐。”

  我终于受不住他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撩拨,咬了他一口,怒道:“什么事,快说,别动手动脚的!”

  他将手指从我口中抽出,附在自己的唇前,仿佛jiāo接着一种亲吻,面容深qíng款款,那漆黑的眼眸愈发幽深起来。

  等我感到某种危险地时候,为时已晚。

  他突然一把将我提起,灼热的吻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迎面bī来。

  我别开头,红着脸怒道:“天赐,住手,你不可以这么做!”

  他沙哑道:“为什么不可以,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不再给我说话的余地,所有的言语都被他以极其狂野的方式吻去了。

  若小时候的亲吻,可以当做是不懂事,夜梧宫那次的亲吻,是因为将他错认为晚风,那么这一次呢?

  我再也找不到借口让自己欺骗自己了,最终,他还是跟在劫一样,我连这个弟弟也要失去了。

  我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任由他的舌尖在我的口腔中攻城略地,为所yù为。直至,一滴泪落下。

  天赐身子一顿,用掌心覆盖住我的眼睛,亲吻渐渐地变得温柔起来,他说:“请你不要哭,不要这样……多少次,我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你痛苦,看着你为别人痛苦,为别人流泪,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是我,一定会让你笑……所以,请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责备我,哪怕你对我已经失望彻底了。但你知不知道,我的伤心远远甚于你的伤心,我践踏的是你的信任,而你践踏的,是我的爱啊,悦容姐。”

  他离开chuáng榻,背转过身,不忍再与我面面相对,仿佛我的脸是他最深刻的痛,他那紧握的拳头里还残存着我的眼泪,似乎有着滚烫的温度,让他颤抖着。

  他平定了qíng绪,淡淡道:“今天我来,本事想告诉你,景王和洛邑王昨夜造反了,而萧晚风也在那时醒来,力挽狂澜,平定了内乱。景王被长乐郡主亲手杀了,赵之城侥幸死里逃生,正率领五万残兵朝冀州而来,可能打算加入反昭复经的盟军里去。接下来,才是大昭生死存亡之际,而我们楚家的大仇也就看眼前一战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可这一天,彻彻底底击垮萧晚风的这一天……几日后,萧晚风会派天霁、天隐、天阙这三兄弟来冀州助我平叛,实则是为监视我,到时候我恐怕不能常来这里看你了,不过我会拍成玉来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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