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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270)

  声声恰似委婉,字字却是讥讽。

  卢肇人像是听不懂,只说公主严重了,折煞微臣。语气不卑不吭,不喜不怒。

  我让他平身,赐座上茶。卢肇人跪得太久,身子有点弓,我见了冷地一笑,懒怠地问:“卢相乃皇上的左臂右膀,日理万机,今日怎得空来我夜梧宫走动?”

  卢肇人道:“圣上开国以来,虽满朝上下尽尊您为公主,却未正式册封,今早散朝后圣山跟微臣私下念及此事,商议取个封号,又不知公主喜好,特让微臣前来上询,说公主若有喜欢的好名,便按公主所言,若是没有,圣山再亲自为你拟定。”

  这事在劫自己来问即可,何须差遣卢肇人?

  当下便明白了在劫的心思,他是怕我因为先前的事对卢肇人怀恨在心,希望借此事让我们冰释前嫌。

  一个是外庭重臣,一个内庭亲眷,都是他极为看重的两人,他自然不希望我们之间有矛盾。

  其实他想太多了,卢肇人也只是为人臣子、忠君之事,我连在劫这个主谋都不恨,又怎么会记恨他的一个下臣?只是不满qíng绪还是有的,不为楚悦容自己,只为萧晚风。

  “那就劳烦卢相了,我倒真有一个好词,便叫‘常安’吧。”

  卢肇人斟酌几下,点头道:“确实是好,但不知有何典故?”

  我笑道:“哪有什么典故,因我与皇上乃双生姐弟,母亲怕我们难养大,故而打了一对金锁,从小挂在我们脖子上,金锁内刻有吉祥词,我的那句是‘镜中颜,悦者容,常平安,和相宜’。”

  卢肇人了然:“原来‘常安’源自于那句‘常平安’啊。”

  得了封号,卢肇人正要请辞离开,说去向皇上禀明,我道:“卢相再稍坐片刻吧,你我也算是故人,说些早前的事叙叙旧如何?”卢肇人推辞说,唯恐皇上久候。我笑道:“卢相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真不知道今日皇上差你来的目的?”卢肇人沉默着,没有说话。我道:“问取封号也不过是个托词,圣上是希望咱们借此机会握手言和呢,所以他候得越久反而越欢喜,你我何不多聊会儿,也算安慰了他的一番苦心?”卢肇人叹了一声,坐了回去。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接连说了两声:“便该如此!”

  下令让人掀了垂帘,“我和卢相叙旧话谈,若再挂着这东西,就生分了。”

  左右宫奴拉开帘子,便见卢肇人沉稳而坐,头戴簪缨,一袭绛紫蟒袍紫得如水晕的墨,纷纷扰扰,似是而非,就如同他那张波澜不起的脸,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总是看不透,一如他给我的印象,时友时敌,亦正亦邪。

  茶添了几盏,我将谈话引入正题:“卢大人,有一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还望你指教。”

  卢肇人拱手道:“指教不敢,若下官所知之事,必知无不言。”

  我将心中疑问拖出:“皇上天佑,荣登至尊,我自然十分欣喜,只是之前分明亲眼目睹他一箭破颅,坠崖而......”皱了皱眉最终将“亡”这个字吞了回去,转而问道:“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境遇?”

  卢肇人自然明白我所问的是在劫死而复生这等离奇的缘由,便只是摇头,“此事微臣也不知。”

  这样的回答令我感到意外,暗暗以为卢肇人有意藏私,语气也严厉起来:“若你真的不知,又如何帮助他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

  “当初萧晚风率领大军以正义之师为名攻打大雍城,大雍城内忧外患,微臣便与当时尚为枭主的皇上商议,yù置之死地而后生,假意败北,以保存实力藏于暗处,他日再伺机图谋大业。只是最后计划生变,枭主猝......”说到这里,卢肇人停住了,显然也有意避讳一个“死”字。

  我点点头,这番言语说得不假,与我先前所猜想无异,在劫坠崖是他们刻意安排的戏码来取信萧晚风,只是没防到萧晚灯会因爱生恨,在暗处放冷箭。

  卢肇人接着说道:“微臣痛定思痛之后,决定继承枭主意志,就算再也无法重建大雍城,也要不择手段击垮萧氏一族。”

  “所以你选择了天赐来取代在劫?”

  卢肇人摇摇头,抬头看向我,“不,最初微臣所选择的人是公主你。”我惊愕不已,卢肇人叹息:“只是后来观公主和萧晚风假戏真做,当局者迷,离微臣原先的安排越走越远,无奈之下......”我闻言垂头长长叹了一声,对卢肇人的不喜少了几分,就事论事,于在劫而言,卢肇人无愧是一个忠诚信义之人。

  “后来楚天赐找上了微臣,以长乐郡主为诱,让微臣为他效力。其实在他找来之前,微臣已注意到他。那时微臣在暗中培养势力,cao练甲兵,但萧家已一统天下,根基渐稳,兵力又十分qiáng大,微臣虽借你的感qíng纠纷分化了萧家兄弟的感qíng,然萧晚风依旧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敌人,越与他处事,就越觉得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微臣根本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战胜他,而时间越长,大昭只会越qiáng大,微臣的目的就越难实现,所以微臣迫切需要一个qiáng大的同盟,一个能从内部彻底击垮萧家的生力军,而当时身为大昭驸马的楚天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他还是枭主的手足兄弟。那楚天赐也的确是个心细大胆极有气魄的男人,那时微臣尚未明确表态对他效忠,他却毫不畏惧,坦承对微臣言明了他击垮萧家的计划,听完那个计划之后,微臣最终决定为他做事。”

  我眉头一跳,天赐果然瞒了不少事,“是什么计划?”

  卢肇人看着我,笑容尖锐起来,“说来这个计划,最初的拟定者还是公主你,公主才是推翻大昭王朝的第一功臣。”

  我大吃一惊,这话从何说起?

  正要询问,这时有一宫娥自殿外进来,手托瓶壶,本来是添加茶水的,只是见卢肇人在,怔了一下,便要不露痕迹地退出。

  我见她形迹可疑,出声喝道:“站住!给我回来!”

  那宫娥身子僵硬片刻,弱弱地喝了声是,便转头网里边走来,只只一直沉甸甸地低着头,跪在我跟前。

  我命令:“抬起头来。”

  她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将脸蛋抬起。

  我一见变了脸色,你道是谁?

  正是昔日在我酸梅里下药,以至于我身陷天赐之手,从而累得晚风病来如山倒,大昭王朝风雨飘零——我曾经托付信任的贴身内侍女官,小荷!

  收整面容,我微微笑起,对小荷道:“快给卢相添水吧。”

  小荷惊愕地看着我,为我这样平和的态度感到意外,毕竟她曾经背叛过我。

  我仍是笑着,加重了语调:“还愣着gān什么?”

  小荷如大梦初醒一般立即起身,边厢应是,边厢为卢肇人倒茶,却手忙脚乱地将茶盏打翻了。

  我怒道:“没用的东西,连倒个茶都不会,来人,将她带下去好好管教!”

  进来两个翠衣小太监,左右驾着小荷的双臂离开了。

  卢肇人盯着殿口,若有所思,“那小宫女看着面熟。”

  我淡淡道:“早前你偶尔往宫中走动,兴许那时见过。”

  如今宫里的太监宫娥有一大半还是前朝留下的,大多都是身世清白的人家,若全部都驱散了,偌大的皇宫又有谁来cao持?想必小荷就是借此机会见fèngcha针留了下来,而她不惜冒险蓄意接近我,见卢肇人在又要离开,定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而不足以对外人道。

  卢肇人听了我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并未再说其他。

  我重提刚才的话题:“不知卢相所说的那计划最初为我所拟定,是什么意思?”

  卢肇人润了一口茶,方才回答:“那个计划原先的执行者不该是楚天赐,而是圣上,只是圣山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所以选择放弃。这么说,公主可明白了?”

  我怔怔地做着,渐渐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一度被我淡忘了的过去。

  那青葱白阳的岁月里,快乐离得很高,无忧早已远去,生存的苦难催压着不再鲜活的面容,日渐憔悴我们姐弟曾经烂漫天真的年少。那年我们才十七岁,在劫为我背负杀人的罪名关进大理寺,我嫁给司空长卿换他一条生路,司空长卿提出的条件必须要在劫要娶萧晚灯为妻。出嫁前我写了一封信给在劫,既是为了劝解他,也是为了成就他。信中jiāo代了一个出于生存本能的计划,我让在劫按照我的计划去做,第一步娶萧晚灯为妻,取信萧家伺机而发;第二步继承魏国公之位,夺取江东势力;第三步如此如此,第四步这般这般......一步步进行下去,直到天下地下,再无人能qiáng偶们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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