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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_醉寂寞【完结+番外】(41)

  我伏在他的胸口,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或许我唯一的错误,就是太爱他们了,太希望他们都获得幸福。

  夜风chuī进,熄灭了最后一盏奄奄一息的烛火,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镂空窗架在月光投she下落照在光洁的地板上,幽幽恍若水影,没有尽头。

  任由我无声啜泣,在劫并没有安慰,也第一次没有回手拥抱我,只是在黑暗里静静地说着:“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再为任何人牺牲。”

  从那以后,在劫比以往更沉默,天赐比过去更张狂,我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开始觉得寂寞。

  一片树叶从枝头飘下,打转地落在我的窗台。秋天,来了吧。

  两人今天又没有回来吃饭,一人去了礼部尚书王大人府上赴宴,一人去了鸿儒侍卿张大人府上议事。做了官应酬也多了,忙得整天不见人影。忙吧,忙着也好,多见见世面,以后才会更有出息。

  我一个人吃着一桌子的晚膳,吃了几口,犹如嚼蜡,便摆手让嬷嬷们撤下了。

  刚漱了口,看了半会的书,丫鬟来报,二/奶奶淑夫人和大公子来拜访。

  我心中纳闷,这么晚了,他们找我会有什么事?

  刚让丫鬟将他们请进来,淑夫人便哭倒在我的怀里,口中直喊着:“悦容丫头救命啊!”

  这才想起,造反的燕山王,不正是淑夫人的父亲,大哥的外公?

  我让他们先坐下慢慢谈,又让丫鬟给他们上好茶,略带为难道:“二娘,大哥,不是悦容不帮你们,只是这事悦容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帮,如今燕山王关在大理院审讯,二哥前几日刚受命掌管大理院刑罚,或许他会有办法。”

  淑夫人才刚止住的眼泪,又被我说得嚎嚎大哭起来:“悦容啊悦容,你又不是不知你二哥和三娘的xing子,他们这对母子睚眦必报薄qíng寡xing的,求他们,不正好落了他们的下怀,还不伺机把你大哥和我往死里整!”

  我沉默着,心知二房和三房斗了那么多年,关系的确僵硬,楚沐晓也真的是少了点容人的度量,不似大哥胸襟开朗。

  见我久不说话,淑夫人朝大哥暗使眼色。

  楚沐晨叹了一声,道:“十妹,为兄知道这事会让你为难,若不是万不得已,是断然不会这般求你的。我外公他……他也只是为了诸位王公的一口气才造的反。你知道的,大司马那推恩令实在歹毒的很,长久下去哪还有我们公侯一族立足之地?外公带头起了义,却成了可笑螳螂,殊不知其他几位公侯yù行huáng雀之事,如今倒好,好处都让郑鲁两公拿走了,外公便树倒猢狲散,打入死牢至今无人问津。今日我打点了关系进去看过他,过得很不好,二弟也实在过分,对他用了严酷的刑罚,他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哪受得住这样的折磨?再这样下去,怕挨不到秋后问斩,人就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我听着心中戚戚然,淑夫人乘势道:“悦容,现在只有你能救得了我父亲,只要你跟常昊王说说,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这……”我略带迟疑,淑夫人抹泪道:“而今大经国除了你未来的夫婿,谁还有这通天的本事救得了人?二娘这几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心心念念都是我那苦命的老父,二娘求你了,求你救救他吧。”说着说着,跪倒在我的面前。

  “二娘,你这是做什么!”我惊慌地将她扶起,安慰了良久,才对楚沐晨说:“大哥,你先把二娘带回去休息,我……我再想想法子。”

  淑夫人还想再说什么,被大哥拦了下来,道了一声:“那就有劳十妹了。”搀着淑夫人离开了。

  翌日,我在给萧夫人上早茶那会探了探她的口风,她眯着眼睛,只说了句:“淑夫人现在还不能倒下。”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淑夫人的地位全都仰仗娘家的权势,若是燕山王问罪了,淑夫人在楚府的处境可想而知。少了淑夫人的牵制,到时候司空夫人便会作威作福,继而威胁到萧夫人的地位。

  我欠身请退,“悦容知道怎么做了。”

  刚走到门口,萧夫人又喊住了我,道:“悦容,下个月皇上的选秀就要开始了,你的名册和生辰八字我都已经差人送进了丽人宫,关系也打点好了,屏中的机会十之八九。这虽然是你之前的意思,但我看你最近和常昊王处得挺好的,就多嘴提点你几句。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孰好孰坏孰轻孰重,相信你能掂量清楚。你会明白为娘的一片苦心吧?”

  衣袖下的手指不住颤抖,我紧紧抓住袖角,回身笑道:“悦容明白,有劳娘亲费神了。”

  萧夫人似有深意地睨了我一眼,摆手道:“行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我点头应是,一边快步地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冷笑起来。

  人生在世,无非是让别人笑笑,偶尔笑笑别人。

  楚悦容,你真是一个笑话。

  悦容劫难逃风月【第一卷】幼年篇常昊王篇第五十一章高唱一曲解冤qíng,何处山头可归宿

  下了马车,再一次来到常昊王府,恍若隔世。犹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人与人之间还是彼此陌生的,初识常昊王,初见司空长卿,又怎会料得有今日这般际遇?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线条生命的玄妙,像是参不透的经。

  小厮在前面引路,园内竹影婆娑,虽然是早秋,不是那种葱油油的绿色,但枝桠jiāo错,婀娜多姿,也别有一番韵味。

  进了内堂官园,石径是一溜的水磨鹅卵石,光滑细腻,从竹枝掩映的圆弧窗内,刚好可以看见常昊王正坐在那里看书。

  较于庭院的别致,房内意料之外的简约,仅一把梨花木刻椅,一张花雕书案。唯有案上的玉龙笔架,铜雀砚瓦,金凤笺花,方显出这是一个王爷的书房。

  听闻小厮通报十姑娘来了,常昊王欢喜地站了起来,把手中的书丢了正要出来接我,煞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重新坐回去,板着一张脸又把书拿起来看了,却根本没放心思在上头,书册拿反了也不知。

  察觉我走进屋子里,他装得漫不经心道:“你今日怎么有空闲来找本王了?”

  我愣了半响,他这是闹的什么qíng绪?也没有细想,说:“悦容是给王爷唱小曲解闷来了。”

  常昊王惊愕地看着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噔噔噔地蹭到他面前,破开歌喉便唱了《窦娥冤》正宫滚绣球那段:“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舟。地也,你不分好歹难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我唱得激/qíng澎湃,常昊王却听得笑趴了下去,掩嘴道:“我的好悦容,你这是在为谁叫冤呢?”我眨着眼睛,煞有其事道:“王爷要是还没听懂,悦容再唱一段给你听。”

  常昊王急忙摆手,“行了行了,再唱下去这儿都要成冤狱了,你心里那点思量本王自然是知道的,燕山王这罪的确遭得有些冤,要放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须得拿了他的兵权,回封地养老罢,此生不得踏出封地半步。”

  他应得慡快,我反而有点无措,“就这样好了?”他反问不然该怎样,我一时结舌,他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只要你高兴,我什么事不会应你?只要你在心里将我装下,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稀世珍宝,我都会不辞辛劳为你送来。只是……哪日在你的心里,才能为我让出一点位置?”

  “你……”我正不知怎么回话的时候,目光一转,瞥见书案上放着一叠镶huáng皮面的硬折子,上面写着“楚悦容”三个字,正是被萧夫人送进丽人宫准备选秀用的名册和生辰八字,不知怎么的,居然跑到了他的手里。

  原来刚刚进门时他对我的那股恼气,是从这里头来的啊。

  随手翻看着自己的名册,我道:“这是萧夫人送进宫去的,事先也没知会我一声,我不过今早方知道,正要找你想法子呢。”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常昊王微微不自然地别过身子,“本王……本王又没要你解释什么。”嘴角却不自觉的扬出极为愉悦的弧度。

  明明是在欢喜,还装!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桃花眼水色唇,入鬓的飞眉上挑的眼角,天生一副游戏花丛的好相貌,此刻却为了我专注了痴态。心中莫名的柔软起来,也乐着说些好话哄他开心:“你也真是厉害呢,我都还没说,你早就做得稳稳当当了,有你护着,以后怕是没什么好让我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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