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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_香胡胡【完结+番外】(469)

  那凤眸问道:为何可惜?

  “朕登基时,你必是已经年老……”

  凤眸闪了闪,带出丝疑惑。

  “朕是曾经统治过这个帝国的至尊,朕于二十五岁登基,威临天下六十三载,既使退位为太上皇,也依然能让在位的皇帝伏首贴耳……”

  弘历开始诉说自己曾经辉煌的帝王岁月,随着他的述说,那凤目或惋惜、或赞叹、或惊喜、或欣羡……这样的注视下,弘历谈兴深浓,评说着自己阿玛为帝十三载中御政的燥切以及种种不成熟,又得意于自己治国的功勋,说着自己六次南巡花费的巨额银钱以彰显帝国的繁荣qiáng大,又说起自己自号十全老人的来由,对后嗣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还有相得大臣和珅的xingqíng生平……

  直说到自己驾崩,弘历才似如梦初醒:他为何对着这个深疑的女子说了这许多?

  玉儿站起身,说了唯一的一句话:“你这孩子,倒是做了个好梦。”

  孩子?

  弘历呆住了,低头看一眼自己未长成的身体,复抬头,惊惧地看着那个女子袅袅而行,终于消失的身影……

  这个女人,肯定是个妖jīng……

  出了一身冷汗的弘历觉得口gān舌燥,端起身旁的茶盏一口灌了下去,那个女人,迷惑了他的心志,说出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说至咽喉疼痛而不自觉,不是妖,更是什么?

  摔碎了手上的茶碗,弘历目中迸出狠戾的杀意,这个女人,留不得。

  看着快步离去的弘历,一处假山后走出表qíng深沉的皇帝与满头大汗的四阿哥,同行的,还有面现焦虑之色的雅尔哈齐,弘历方才那不掩杀气的神qíng让他很是焦急,而妻子明显疲惫苍白的容颜更让他揪心:“皇上,玉儿……”

  皇帝一摆手:“去吧。”

  雅尔哈齐冲皇帝打了个千,起身后快步追着去了,他可不能让妻子出现什么危险。

  皇帝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了这处偏僻的所在,看了一眼先前弘历坐过的椅子,皇帝站住了脚:“在园子里坐一会儿吧。”

  四阿哥闻弦歌而知雅意,赶紧搬了临门的椅子放在园子的台阶上。

  等到皇帝坐好,四阿哥急步走到阶下,扑通一声跪在了泥地上:“儿子教子无方,请皇阿玛降罪。”

  皇帝看着阶下的儿子,又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碧蓝的青天,半天,方道:“一个孩子的huáng梁梦罢了。”

  四阿哥紧绷的神经在皇帝这句话后微微有了一丝放松,但是,却仍然跪在地上。

  皇帝靠在椅上,六十一年十一月……吗?

  只有十六个月的时间了?

  “老四呀,玉儿说得对,你呀,就是个劳碌命,一夜睡两个时辰,朕何时教过你这般不爱惜身子的?”

  四阿哥伏首泣道:“皇阿玛,儿子,儿子……”

  皇帝的眼眶有些发红,“朕知道,大清现今有不少问题,只是,再急,你也不该这样糟蹋得之于父母的身子骨呀,乱服金丹,以至吐血而亡……老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八字,你以后要每日给朕临一遍。”

  四阿哥趴在地上梆梆的磕头,直磕得额头上的皮都破了,看得皇帝只觉心酸,这个儿子,倔qiáng严肃,刻苦勤谨,最是好qiáng不过,又是个爱较真儿的xing子,打小,他受了委屈就忍着,忍着……而自小便遭遇了无数变故的皇帝老眼并不昏花,这个儿子,是真正打心底爱着敬着他这个皇父的。

  皇帝叹息一声:“起来吧。”

  四阿哥又狠磕了一下,之后才站了起来,立在阶下。

  “方才,那是你的庶子?”

  “回皇阿玛,那是儿子的第五个儿子,因前面有一个三岁时夭了不曾序齿,故这个儿子行四,名唤弘历,是府里一个满族格格所出。”

  皇帝点了点头:“弘晖聪慧有智,xingqíng宽厚,谦和又不失决断之力,你教导得很好;弘昀虽体弱,却敏达有识;弘时略差,耳根子有些软,但他待兄弟们却极友爱;这个弘历虽亦有才却xing喜奢华,好大喜功,有些浮躁,那个与他同岁的弘昼倒是个识时务的,xing子豁达与十二有些像。”

  四阿哥唯唯应声。

  皇帝又坐了一会儿:“老四啊,你阿玛我身体自四月违和,五月初旬又复感寒遂,觉甚病,以致而今面色稍减,或稍行动,或多言语,便不胜倦乏,虽琏儿日日随侍,承欢膝下,费尽心思哄着劝着朕,朕用的饭食也日益减量。这身子,眼看有些不好,你平日,就多替朕担着些朝政吧。”

  四阿哥又撩袍跪了下去,虎目含泪:“皇阿玛chūn秋鼎胜,不过是短时有些不自在,再好好养养,自能复往日旧貌。”

  皇帝摆摆手:“朕年已六十有八,古往今来,从未有如朕一般做了这般长久皇帝的,朕……”

  皇帝住了口,之后,挥了挥手,“行了,朕该回宫了。”

  四阿哥赶紧起身,趋身虚扶着站起身的皇帝,之后,伴着皇帝慢慢往园外走去……

  ☆、357、逆子

  357、逆子

  雅尔哈齐追上玉儿时,她正坐在围栏上,靠着廊柱阖眼休憩,不远处目露yīn冷之色的弘历因为听到雅尔哈齐的脚步声躲入了暗影之中。

  雅尔哈齐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快走几步,坐到妻子身畔,扶着她的肩纳入自己怀里。

  玉儿听到脚步声睁眼见着是雅尔哈齐后,便放松了最后一点戒备之心,在丈夫熟悉无比气息中,昏睡了过去。

  诱导弘历说出他最深的**,这个过程持续时间还不短,她累坏了!

  于常人而言微不可察的轻细脚步之声远去,雅尔哈齐转过头,看着没入转角处的最后一片衣角:那个拿贪婪目光看着他的妻子、觑觎着妻子的少年……

  想起先前妻子走后这个少年不掩杀气的神qíng,雅尔哈齐眯得只剩一条fèng的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凶狠的杀机。

  看看怀里美丽的妻子,雅尔哈齐qíng不自禁收紧了双臂,他,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皇帝摆驾回宫后,雅尔哈齐也很快领着家人回了庄亲王府,等到玉儿醒来之时,已是入夜时分了。

  等玉儿吃过儿媳妇们备的晚饭后,一家子七口坐在雅尔哈齐的书房里说起白日的事(那拉氏三人还没得到列席的权利)。

  虽休息了几个时辰,玉儿却仍有些倦乏,懒洋洋靠在丈夫肩上,“……弘历的灵魂,多出了一段记忆,有着明显的镶嵌痕迹,如同一块木板上锥入了一棵钉子,明显不属于原本的他,之前近十年的记忆抵不过一个八十几年记忆的影响,如同一张白纸,被一团浓墨所染,这墨看着似不大,其实,其质却极重,重得这张纸被带得飘离了命运轨迹。按说突然多出几十年的学识与经验是好事儿,可偏偏占主导地位的这位十二岁少年过于急切,未能把这些东西融会贯通、化为己用,好像一个幼童拿着一个超过他负荷的巨大武器,挥舞起来便有些不顺手……”

  弘普坐姿标准,接口道:“染黑了的纸,永远都不会再回复往日旧观,拿着自己掌控不了的武器在伤人时还会不小心伤己。”

  弘芝叹道:“权力动人心,他不会安份守着一个庶子的身份的。”

  弘英冷笑:“不安份?不安份就把他打安份了。”

  雅尔哈齐与玉儿对视一眼,好吧,弘英就是这么个蛮横脾气,他们不是打他小时候就知道的吗。尤其他长年与十阿哥在一起,更是变本加厉,被惯得无法无天,若非还有弘普、弘芝在他头上压着,到现在,京中不知有多少他看不顺眼的八旗子弟被收拾呢。

  弘普想了想:“六十年帝王生涯,又做了三年太上皇,按说,他怎么也不会这样没防备地把事儿说给第一次见着的人听吧?”

  玉儿轻笑道:“唉呀,唉呀,只是一点催眠引导之术,小术啦。”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得意的小模样,失笑道:“你这一淘气倒好,皇上和四兄可就要头痛了。”

  玉儿懒洋洋挥挥手,不以为意:“这是他们家的事儿,自是让他们去头痛的,谁让他们一个是玛法,一个是阿玛呢。我发现了不对,因势利导之下帮他们发现qíng况有异,他们应当好好感谢我才是。”

  弘英眨了眨眼,呆愣道:“额娘,你故意的?”

  玉儿一瞪眼:“什么故意有意,你额娘我只是顺势而为。”

  弘英被自己额娘一瞪,赶紧赔笑:“是,是,额娘做得对,做得太对了!放在明面上的敌人,总比躲在暗处的好对付。”

  玉儿满意地点头:“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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