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碧焦急不已,萧琳本就不善武艺,梅音女儿之身在侧,亦不能护他周全。
“千万不可!”萧瑜沉声道,“若是引起了旁人注意,消息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不过,时间紧迫,我们还是需要多做一手准备,你且不要惊动薛妙真,叫上几个王府中的家丁,换好便衣,我和冬儿先到白云寺去。”
正月十六,年事过迁,申牌将替,皇城中白云寺外熙熙攘攘,行人如鲫。
萧琳和梅音方才带着凭信去了纪王书信中提到的当铺,分别从各处取得了一整套女子孝期时所用的银簪钗环,钗环上刻着“白云”二字,便先派遣了王府中的小厮带回那副簪钗,报信成碧,和梅音去往白云寺。
时近申中,天色渐黯,中天又起了阴霾,一时间灰雾淡淡,夙凉堆积,梅音正打算引路带萧琳进入寺内,却被萧琳抬手拦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殿下?”梅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萧琳时瞥见寺门阴暗处似乎有个人影在观察着二人。
“我有些口渴了,旁边的茶楼倒是不错,我还不曾去过,不如就等一会儿再来拜访吧。”萧琳朗声说道,带着梅音去了白云寺斜对面的茶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壶老君眉。
两人落座后,萧琳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方向,梅音不动声色偷望过去,有四个看起来十分壮实的汉子坐在一桌,目光不时盯紧二人。
“他们,是在跟踪殿下吗?会是什么人?”梅音紧张问道。
萧琳为梅音倒茶,放下茶壶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聊以安抚。
“我二人从第一家当铺出来后,就有人跟着,方才我们要进寺中,他们忽然不见踪影了。”
“他们想要等殿下,等我们进入寺内动手?方才属下看到了寺门后面有个人再偷看我们……”
萧琳看着白云寺门前的人流逐渐熙攘,冷笑道:“我倒是更好奇,这纪王到底在耍什么手段,怎么这样久了,还能有他残存的势力不成?”
梅音问道:“殿下可还要入寺内?”
“不了,”萧琳回答道,“你还在这里,你的身份不能被发现……也不要因此身陷险境,敌暗我明,一会儿我们要做的就是甩掉这些人。”
梅音点头,依旧是紧张的神色,却丝毫没有畏缩。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茶楼里也点上了灯,萧琳带着梅音下楼,那四个汉子果然应声而起,跟上两人的脚步,萧琳忽然想到什么,让梅音走在他身前,却没得回应。
转身再看,梅音正站在楼梯角落里,一柄银色的弯刀正抵在她后腰上,那两个汉子站在她身后,另外两个用眼神示意萧琳不要叫嚷。
萧琳抬起了头,眸光如电,在越发阴狠的盯了那两人一眼。
转而看向梅音时,她的目光流露出难得的温和,甚至还有一丝歉疚。
他没想到这些人胆大如此,竟然会这样动起手来。
萧琳和梅音,终归是被人请到了白云寺内一间禅房之中。
来了几个僧侣就要搜两人的身,萧琳护住梅音,将她挡在身后,把自己袖中藏着的两封信件交给了僧人,随后就被反锁在屋内。
方才被拉扯了一番,梅音本就宽大的衣衫凌乱不堪,冠发亦是散乱,萧琳不语,背身倚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把你的衣服穿好了,就算是一会儿要死,也得体面一点,我心烦得恨,你也不要哭哭啼啼的。”
“是……”梅音回答时的声音已经有几分哽咽。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命不该如此,不会死在这里的。”
白云寺里一间阴暗的禅房内,两个人影交叠地投映在墙壁上,室内久久沉默,除了烛泪滴落,没有一丝响动。
“其实,要你开口并没有什么难事。”
萧瑜说着,缓缓松开了扣紧白云寺副住持脖颈的手,起身推开了寺门的窗子,他的手白皙瘦削,指长如白葱,每个手指的末端却又翘起一个弯弧,蕴着一些异样的煞气,
“我知道你们修佛信佛之人,是不怕死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忠诚之人,不忘旧主子的恩情,这本是一件好事。”
成碧还在一旁拿刀要挟着,那位住持动弹不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是太子——”
“我当然不是,萧琪是个什么东西,如今还病歪歪躺在东宫里呢,怎么会出来?给你个牌子看你就信了?擒贼先擒王,您虚长我这些岁数了。”
萧瑜微抿了唇角,轻笑了出来。
“那你到底是谁?”住持低声怒喊道,只因此时萧瑜脚边还有一位被打晕的小沙弥,他不行害旁人的性命牵扯其中。
萧瑜不答,反问道:“我只是想知道,被你抓起来的另外两位男子如今在哪里,我是来带人走的,不想伤害大师您,也不必报出姓名,我还是方才的那句话,我们与纪王殿下无冤无仇。”
住持反问道:“既然与纪王殿下无瓜葛,你们如何得到了凭信,寻到了当铺和此处,你们分明就是那些乱臣贼子!我是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年你们费尽心机要害死昭王殿下,又不放过纪王殿下,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你们不择手段,放了那么多假消息,就等着你们这群畜生上钩呢!”